他眼睛红红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水，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一直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
春梨看见他这个样子，顿时愧疚极了，她蹲下来抱住他：“对不起春之，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丢下你，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回来的。”
陈春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流着眼泪。春梨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便用力抱紧他，想让他感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温暖。那只小小的星星灯在他们之间闪烁着，点亮了这寒冷漆黑的夜晚。
“我不想回去……”过了许久，陈春之终于喃喃地开口，“那个房子已经不是我的家了，那里好可怕，好可怕，我不想回到那个冰冷冷的地方。”
“我明白，我都明白，”春梨轻轻抚摸着他卷卷的头发，“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不是春梨的错，”他摇摇头，“是我自己不够勇敢，不够坚强，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些事情的准备，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才不是这样！”春梨难过地打断他，“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们明明都是孩子，根本不需要那么坚强。而且这样的事，就算是再厉害的大人都没有办法从容面对的，更何况是我们呢。所以春之，你不用再强迫自己笑着，就像现在这样，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想抱怨的时候就对我抱怨。我是个很笨的人，有些话你不直说的话，我根本猜不到你的心情，你一直笑着，我就看不见你心里的眼泪，所以至少在我面前，不要再故意掩饰你的想法了好不好！”
“好，”陈春之擦擦眼泪，“那你答应我，不要讨厌我，不要看不起我，不要像今天这样，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答应你，答应你。”春梨拼命地点头，自己竟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
冬天寒冷的风，很快就让两人冷静了下来。
因为把自己的围巾给了陈春之，春梨在风中连着打了三个喷嚏。陈春之擦擦眼泪，担心地看着她：“春梨你还是回家去吧，不要感冒了。”
“刚才不是说好不许说假话的么，”春梨不满地瞪他，“你心里真的希望我现在把你丢下自己回去么？”
陈春之咬咬嘴唇：“我当然不想被丢下，可是……我也不希望你生病啊。”
“那我回去了你怎么办，”她犹豫着问，“春之你还有没有别的亲人，能不能暂时住在他们家？”
“有啊，有很多，”陈春之的目光暗了暗，“但他们大概都不想和我扯上任何关系。”
“为什么？”春梨刚问出口便后悔了。
“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儿子啊，”陈春之自嘲地笑笑，“谁愿意让这样的人寄住在自己家里呢，更何况我爸的财产已经被查封了，收留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