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妈还是保持那个状态，一左一右隔着老远坐着。一个人闷着脸，一个人抽着烟，气氛莫名的压抑。
“爸，妈。”
“你来啦？小明睡了吗？”
“还没有，他在玩。”
他在另一角坐着，三个人隔得远，中间仿佛能放得下一个六人大圆桌。
“我和你妈谈了一下，我们同意你去留学。”
“真的吗？”他“唰”的抬起头。
他还在纠结怎么开口，听到他爸的话，眼睛都亮了，“爸妈，你们同意我去留学？”
“是，但是我希望你博士去国外念，研究生在国内……在这期间，你先把婚结了。”他猛吸大口烟，烟从他的口中鼻中喷出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结婚？”
还是结婚？
他心中不忿，怎么，他不结婚是活不到明天了吗？
“魏晓帆也在读书，这场婚事我们俩没人同意。”他的激动慢慢的冷却下来，他似乎是没想到他爸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好像就是这样，他们是从开头就催着他结婚……他才20岁，不，他还不到20岁呢，他还要四个多月才到20岁。
为什么那么急呢？
“爸，妈，我的论文已经接近尾声了，我很快就可以把它发给A博士了。爸，妈，A博士在国际上很有名的，我研究生阶段，必须要去她那里读书。”
他有点喘不过来气，是不是领口太紧了？还是房子里不通气？
“可是你不结婚怎么行？别人都在你这个年纪结婚了。你要是找不到对象，妈给你找，妈一定给你找个好姑娘。”
本来就是这样的，明明所有人都在这个年纪结婚，偏偏他要跑到外地，还去留学。等他回来了，等他学有所成了，那他都到30岁了。
30岁，还有年纪合适的姑娘了吗？
如果找个比他年龄小的，那不知道得要多少彩礼。
为什么不趁现在结个婚？刚好他们的存款足够给他买个房，付彩礼。要是等到30岁了，小明也长大了，一下子操心两个人的事，那他们怎么忙的过来？
“妈，不急啊，我还有好多时间，我，我一定会找个媳妇，你先同意让我去留学好不好？”
他的手开始发麻，腿开始颤抖起来。脑袋里仿佛有一团雾，正在忽大忽小，涨的他的脑袋疼，耳朵也在鸣叫。
“得先结婚！不然我不同意你读研究生。”
“妈……我要去留学，我不结婚！”
“放屁，你不结婚？你不结婚我养你这么大，你让我连个孙子都抱不到吗？”
“妈……”他眼前一片黑，心在耳边跳的咚咚响，整个胸口都在颤抖，口中不知道说什么，“妈，我爱他……”
随即，“咚”的一声倒栽在地上。
“小舟！”
“小舟！”
他再也撑不住，眼睛费力张了两下又合上，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了血色。
“小舟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呀，妈同意你去留学，妈同意好不好？”夫妻两人把他扶起来，看着他发白的脸色，连水建民的手指都在颤抖了。
“先别急，你先别急，我马上叫救护车，别急别急。”他站起来，把儿子抱在臂弯上。只是他的肚子有点大，手上没了力气，又把水横舟扔在了地上。
等了有两三分钟，水横舟才渐渐转醒，他的两个手掌心发麻，胳膊没力气，整个人肚子里冒出一股，让他燥热难耐。
他推开妈妈的手，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爸，妈，可能是低血糖，别担心。”
缓过来就好了，本来他就低血糖低血压，晚饭也没吃。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杨恩翠松了口气，又把他扶起来靠在床板上，又急匆匆的跑去倒水。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那咱们也去看看，检查一下身体也行。”
她给丈夫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把他扶起来，朝着楼下走。
“爸爸，妈妈，哥哥，你们去哪里？”也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水洛明光着脚跑出来，怀里抱着个手机。
“小明你先在家里待着，我们有点事，马上就回来了啊。”她敷衍着儿子，又把他推进了房内。
“妈妈！哥哥脸白！你干嘛扶着哥哥？”
“滚去睡觉！”
本来两个人就急躁，见小儿子一直问东问西，水建民吼了一声，看着他进了屋，关了门。
“小明一个人会哭。”这孩子娇气的很，最怕他这个爸爸了，没想到今天还吼他。
“别管！”
医护人员也上来，帮着他们把他扶下去。
坐在救护车上，医护人员拿出血糖仪给他测血糖，半天插不好一个针。
水横舟身上来了力气，拿过他手里的针给自己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