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普速完却用冰冷的目光看向麻公公,冷声道:“我们兄妹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没规矩!来人,掌嘴!”
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抓住麻文远,将他摁在地上,一边一个架住他,另一个抡起大巴掌,噼里啪啦便是一顿抽打,打得麻公公鼻口流血,昏了过去,这才把他甩在地上。
整个过程,普速完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死死盯着虚弱躺在床上的辽仁宗。
见辽仁宗皱着眉头,普速完笑了起来,说道:“怎么?皇兄心疼了?
我知道他是你身边的贴身宦官,跟了你很多年。
但就是因为他仗着有你的恩宠,目中无人,连我这摄政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我替你教训他,没问题吧?
我知道你心疼,但正所谓慈不带兵,对手下该严厉就得严厉。
如果这老家伙以后还这么没眼力见,我就替你杀了他,再给你找个好的来身边照顾你。
不过我估计也用不着了,御医都说了,你最多也就一两个月的性命,所以就让那老家伙将就着陪你吧。
等你归天的时候,我也会让他殉葬,陪你一起到阴曹地府,他还能继续照料你。
怎么样?我这个做妹妹的,还是非常关心你的,对吧?”
辽仁宗索性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只会让这个妹妹更加恶毒地对待自己,倒不如索性闭眼不语。
耶律普速完又说道:“既然你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早朝由我替你上朝。
对了,你有什么话要在早朝上说吗?
不过没关系,你说什么都没用,最终还得由我说了算,谁让我是摄政王呢?
你病成这样,还是好好休息,别太多考虑朝廷的事,什么事都由我来替你处理就好。
对了,你的儿子我也会好好照顾他。
他最近学业出了点问题,帝师说他学习不上进,所以昨天我已经罚他在宗庙里跪着向先帝请罪了。
哦,我都忘了,他从昨天一直跪到现在,这膝盖恐怕有点受不了。
回头等明天早朝结束,我就让人把他放了。
我相信他跪上这两天两夜,没喝没吃的,以后应该能好好读书了。
对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就不能太迁就。
你呀,就是对孩子太溺爱了,这不好,溺子如杀子,大宋的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等你死了之后,我替你好好管教他,保管把他教育成一个有用之才。
你放心,等他成年了,我觉得他靠谱的话,会把江山传给他的。
我毕竟是个女人,只是替你看着江山,将来终究要传给你儿子,我可不是贪图你江山的人。
当然,前提是你儿子得听话争气,能撑得起场面。
否则我也不放心把江山交给一个什么都不会、无法治理国家的人,那你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宁,对吧?
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管教他,一定会让他成才。
他要是不好好听话,我可是有的是手段让他听话的,哈哈哈!”
说着,普速完起身,还伸手在辽仁宗的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说道:“皇兄,好好休息。
对了,你要是想立遗诏,记得跟我说一声,我来亲笔替你写。
你可别悄悄立什么遗诏,那没用,我不认,你写再多也白费,对吧?
我是摄政王,我的丈夫萧朵鲁不掌控着京城的御林卫,军中很多将军可都是我的人,我的话还是有人听的,包括这大殿里的人。
除了那个不知死活的麻文远之外,其他人都听我的,这个不妨告诉你。
所以你要是有什么小动作,最好还是悠着点,别让我知道你在病危的时候还耍什么花样。
不然咱们兄妹情分要是因此受到影响,我这个当妹妹的可会很心痛的。”
说完,普速完便嚣张地大笑着,带着人扬长而去。
她走了之后,寝宫里的宫女、宦官也都各自退了出去,就好像没人注意到昏迷在地的麻公公和直挺挺躺在床上的皇帝一样。
有的人还不时在宫殿外面说笑两句,那笑声清晰地传进宫里。
辽仁宗止不住一滴浊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他真恨自己,在身体还好的时候没有看出妹妹的野心,任由他们掌权,甚至掌控了御林卫。
他当初本该在有能力处理这些事的时候,就剥夺他们夫妻的一切权利,把他们远远送走,可惜现在悔之晚矣。
又过了良久,麻文远才苏醒过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擦干了嘴角早已干涸的血渍。
然后他走到辽仁宗身边跪倒,说道:“陛下,您饿了吧?老奴给您传膳。”
辽仁宗点点头。
麻公公让御膳房熬了一些肉粥送来,然后用勺子一点点喂给辽仁宗。
辽仁宗只吃了两口,便摇头说不想吃了。
麻文远自己简单填了填肚子,然后蜷缩着睡在辽仁宗身边的地铺上。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
第二天早朝。
文武百官都已经来到大殿,可皇帝还没有出现,大臣们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就在这时,响起了鼓乐之声,这是帝王升朝时的伴奏。
接着,一个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响起:“摄政王长公主驾到,跪迎!”
一众大臣顿时面面相觑,长公主怎么会出现在朝堂上?
虽然她现在自诩为摄政王,但这并未得到圣旨认可。
不是说皇帝要上朝吗?怎么成了长公主?而且还要众人跪迎?大臣们个个面露迟疑。
只有少数忠于长公主普速完的大臣跪倒在地,他们知道今天是长公主真正掌控朝野的开始,必须拿出明确的态度。
而其他大臣,包括宰相萧斡里剌,都皱起了眉头。
这时,长公主普速完已经从大殿后方转了出来,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她身穿衮袍,一副女皇的打扮,径直来到大殿龙椅前,大辣辣地大马金刀坐了下来。
然后她宽大的袍袖一拂,对一众大臣说道:“我乃摄政王,替陛下监国。
尔等见到本王,如今便如同见到陛下,为何不跪?
这是早朝,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什么叫规矩吗?”
见状,又有一些骑墙派纷纷跪倒,但依旧有差不多一半的文武百官没有下跪。
尤其是宰相萧斡里剌,他可是朝中元老,当年曾跟随先帝耶律大石抗击金朝,随后一同辗转到此,建立了西辽。
他跟随先帝东征西讨,屡立战功,被封为都元帅、六院司大王,可谓权倾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