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霍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可殷染知道，这个人的心里面 比谁都要自责。
尤其是看着北域边城的这群老弱妇孺……
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没有壮年男丁，完全没有劳动力，即使家里有男人的一个个不是缺胳膊断腿或者瘸了，就是瞎了眼睛毁了容……
满头白发失去男人、兄弟、儿子、孙子的老妇人；年纪轻轻操持家里满身风霜双眼麻木的妇人；嗷嗷待哺还没有见过父亲和兄长的孩子……
还有——
这墓地里长眠的数百万英魂……
人间惨案，不过如此……
东明的国土不足大启十分之一，大启还是他的宗主国。
可不过短短数百年的时间里，就有那么多的大启儿郎丧命在他们手里。
北域边城百姓家里找不到几个男人是满了五十的。
因为他们寿命短暂，而是他们早已英年把身体捐给了战场。
“染染，你说，爹但凡有用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想到他为了从世家手里买到粮食，就要世家女入宫为妃，每一个妃位明码标价多少粮草，每个月续费多少钱粮……
还要面对那些女人和世家甩脸色，明目张胆暗度陈仓的偷人，生下不属于他的孩子……
如此屈辱换来的粮草，也无法养活李家军，还要靠自己开荒种地来养活自己。
甚至就连上战场的时候也是勒紧的裤腰带，饿着肚子，直到死，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他殷霍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天下百姓，更对不起那些抛头颅洒热血，把一切都奉献在北域的李家军。
殷霍深深地低下头，在墓前叩首，没有再抬起头来。
殷染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爹怕是一时走不出来了。
等国师的祭文念完，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王福全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过来搀扶殷霍起身。
殷染从旁边搭手，殷霍才站了起来。
跪了太久，他根本就起不来了。
殷霍站在祭坛上，宣读着世家的罪责。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底下的李家军和其家属一个个义愤填膺，双目充血。
而外面听到的百姓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无法想象这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的恶魔。
为了权势和地位，兼并土地、残害百姓、强抢民女、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都变成了小事情。
最可恶的是他们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甚至连自己的族人也不放过。
甚至为了让大启乱起来，去资助他国、出卖自己的国家，嗯，偷李家军的军事图、在李家军的酒里下药，害得10多万的李家军战死沙场。
让李家军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才能获得胜利……
最后，逼迫皇帝杀了李家人，打散最后的李家军。
皇室百般周旋李家人才被流放，而北域竟然无人守护，不少百姓受到了东明烧杀抢捋，他们无恶不作。
若非天灾，东明的军队早已打入大启，让大启万劫不复！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皇上杀了他们，他们罪该万死杀了他们！”
“这些恶魔不配活着，他们不配做人！”
……
一道道悲愤的声音响起，那是民众冲天的怨恨。
没错，他们的打算就是当着众人，当着李家军英魂的面，将这群罪魁祸首、蛀虫就地正法，以祭李家军英魂。
殷染等人从地上起来，将李家军墓前巨大的广场留出来。
李家军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家贵族们，跪了下来。
这些世家何其庞大？
只是主谋而已，就连数千平米的广场也跪不下。
这些不可一世的世家家族和他们的恶犬们，跪在台上，穿着囚衣，头发凌乱，再也没有了他们高高在上的模样。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抢了我的妹妹
妹妹呀，你瞧他这是遭了报应，可惜你走的早看不到了……”
“就是王家的那个管家，他也要死了，当初他强行夺了我家的田地，还打死了我爹，我家求助无门呐……我们最后还被卖身为奴……”
“就是那个王八蛋，他终于也要死了，他抢了我家的山，就为了狩猎，甚至把我家一把火也烧了啊……”
“这些人都该死，都该死了！早就该死了！！！”
“殿下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为李家军报仇！！！”
……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响彻天地。
春天的怒火和仇恨在熊熊燃烧。
殷染看着李大虎李晏清陌影柯还有李家军的家属……，他们才是最难受的人。
“我说过，你们可以自行处理，不管是拆琵琶骨还是千刀万剐。”
一群人相互对视，无声的交流以后。
陌影柯站了出来，“请陛下和殿下章昊做主，将这群叛徒斩立决！！！”
陌影柯的声音落下，李家军和他们的家眷以及边城的百姓跪在地上用不整齐的声音附和。
殷染点了点头，“我大大启，我曙光城，绝不滥杀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所有参与者，今日就由你们来执行！”
殷染的话落下那些还在淡定的世家贵族们就惊恐了起来。
“不！殿下你不能杀了我们，你不是说人口才是最珍贵的生产力吗？我们可以去挖矿，我们可以去采盐场，我们可以用劳动来抵罪！！！”
“没错，我们这么多人得给您创造多少收益？殿下您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我们死了也就死了，跟我们活着，我们能干很多的活。我们可以无条件为这些受害者创造更多的收益……”
“没错呀殿下，您看她们都没有一个壮年男丁，就这些老弱妇孺，怎么养得活自己，还不如让我们赎罪，我们来养着他们……”
……
殷染讽刺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高贵？什么矜贵？什么世家贵族的傲气？
在生死面前都是扯淡！
这里面就没有几个是冷静下来的。
殷染抬手，这群人就希翼地看着她，住了口。
“你们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我不杀人呢？看来是我平时手段太温和，给了你们错觉。”
“我不杀那些人，是因为他们还有改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