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再不情愿，裴旌还是老老实实的开着车，比起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出去，他更愿意选择一起。
只是这路越来越熟悉。
“这不是我们回来的时候路过的地方吗？”他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齐晟也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认出来了这是之前两人还没在一起时，潘苒苒来帮他遛狗时候的必经之处，不远处就是他之前的公寓。
潘苒苒回答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了二环线没多久，他们就到地方了，车子停在了大桥附近。
裴旌大胆猜测：“你是想在这里欣赏江景然后吃饭？没必要吧，往前的商圈里有个还不错的私房菜，要不去那吃？”
坐在一旁的齐晟开口说道：“你是要给桥下的流浪汉送饭？”
潘苒苒没想到齐晟居然猜中了。
这条路是之前帮他遛狗的必经之路，一墙之隔的地方，墙里是八万一平方还买不到的高级公寓，墙外却是流浪汉的临时庇佑点。
她之前遛狗的时候偶然经过的时候，还被这里的流浪汉吓了一跳，还是米修“汪汪”两声才给她壮了胆，赶紧小跑离开。
后来遛狗的时候就会故意避开这条路，还是齐晟有一次跟她一起遛狗，才又走到这条路上。
那时正值冬天，一群流浪汉挤在一起取暖，里面还有看起来三四岁的小孩。
她有些害怕，当时躲在齐晟的身后，离那些人离的远远的。
人群里的小孩子衣衫褴褛，穿着破了个洞的鞋子走上前，拦住了他们的脚步，亮晶晶的眼神看着齐晟。
“齐医生。”小孩子的嗓音稚嫩，却又虚弱。
齐晟居然认识他们？她心里有些吃惊。
齐晟面无异色，还跟小孩打招呼：“晚上好，吃了吗？”
她更吃惊了。
“吃过了，您最近忙吗？”
一大一小寒暄了起来，她跟米修站在原地看着。
最后告别的时候，齐晟还给了小孩一个地址，说是让他去那里拿些衣服回来。
她当时就注意到了这里，只是一直以来都没地方去，这次也是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到。
齐晟盯着她看了半晌，裴旌扭头看这两人互相看着彼此也不说话，有几分别扭。
“你们能不能说些我听得懂的？眼神交流我也听不见啊？”
齐晟先行解开安全带，交代着裴旌拿好饭菜准备下车：“下车说。”
两个大男人双手提满了东西，还好当时那个月子中心打包的好，还用了保温袋，现在食物都还是热的。
两人一左一右的将她护在中间，齐晟解释道：“这里的人我也不全认识，那个小孩子，他的父亲曾经是我的病患，后来家里困难，不愿意再治，他母亲也经受不住压力，抛弃了他们，他就只能带着他爸爸流浪。”
潘苒苒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就不愿意治了呢？没有申请补助一类的吗？”
“他父亲外伤导致神经系统错乱，现在的状态并不清醒，认知也有错误，治起来比较麻烦，风险也高。”
一辆车呼啸而过，齐晟侧身将人护在怀里，继续说道，“术后护理也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承担的。补助申请了，他父亲的外伤医药费是全免的。”
桥洞并不远，没多久就走到了，裴旌看着下面的环境停下了脚步。
他小声嘟囔：“这能下去吗？感觉都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潘苒苒伸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怕脏你可以在这里等着。”
“谁说的！我要下去！”
说完，咬咬牙就往下去。
下到台阶的尽头，齐晟喊住了他。
他对这里并不熟悉，这里也人多复杂的，穿的一身华贵的，别下去被人抢了才是。
桥洞下的流浪汉都在懒懒的睡觉，看到有人来，还以为是过来看日落的，只抬眼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继续睡觉。
潘苒苒试图垫脚张望着有没有那个孩子的背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会不会今天不在？”
她问齐晟。
齐晟摇摇头，抬着下巴示意了个地方，阴暗的角落里，依稀可以看到一个衣服还算整洁的人躺在那里，手里还把玩着什么。
“不会，他爸爸还在。”
有人发现了这三人站在这里半天都没离开，手里好像还提着饭菜，衣着也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眼神开始逐渐变得有些不一样。
先是有个老爷子佯装要从他们旁边经过，故意想要往他们中间倒，被裴旌一把扶住。
“老爷子，小心点。”
没成想下一秒老爷子夺过他手里的袋子就往下跑，躲进了桥洞深处。
桥洞里面黑黢黢的，裴旌也不敢贸然下去，站在原地气的不行。
“嘿，你说这，虽然也是给他们吃的，但这抢也太过分了吧！”他看着衣服上刚刚被老爷子碰脏的地方，气不打一处来。
桥洞下的另外的人看老爷子抢了东西回去，一拨人跟着进去了，一拨人站在原地，也有些跃跃欲试。
潘苒苒刚才也被吓到了，她抓紧了齐晟的袖口，有些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更何况下面那些人有些来者不善的样子。
齐晟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们站在这等一会儿，我下去给他们。”
“我们就放在这里吧，下面有点黑，还是不下去了。”
她有些担心，不愿放手。
“没事。”齐晟朝那个一开始他一直注意的角落喊了声，“邹俊。”
角落里那个正一心玩手里的东西的男人动了一下。
齐晟见此，声音放温柔了些：“邹俊，我给你们带了吃的，你上来拿一下。”
角落里的人这才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名叫邹俊的男人，脸上挂着一幅笑，脚步有些蹒跚，语言倒是很清晰的说着：“齐医生。”
他一边喊着“齐医生”一边上前。
慢慢的来到了潘苒苒他们的面前，她这才看到，男人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也住桥洞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上的衣服倒还算干净。
男人见到潘苒苒挺着个肚子，嘿嘿一笑，伸手就要摸上去。
“嘿嘿，娃娃，有娃娃。”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