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的男同学在课余时间最喜欢聊什么？
女同学。
林念禾一点儿都不怀疑，牛娃是一定无法融入到这种话题里的。
“这也太寂寞了。”
林念禾轻摇着头，依旧对牛娃连续跳级的行为表示无奈。
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太早成熟未必就是好事情。
吴校长拍了拍林念禾的肩膀，安抚道：“其实牛娃说得也没错，已经学不到东西的情况下再继续念高中，他自己也不开心。”
林念禾瞥了牛娃一眼，问：“大概能考多少分？”
牛娃乖觉回道：“保守估计540分。”
今年理工科满分580分，除了主科每科100分外，生物30分，英语满分100分但以50%计入总成绩。
牛娃的这个保守估分，的确是预定了北大的一席之地。
林念禾思忖片刻，说道：“行吧，过几天带你去拜访一下任先生。”
来都来了，那该铺的路也要开始准备了。
“这位是？”牛娃见林念禾没有再阻止自己了，嘴角不自觉扬起。
“物理系主任，科研狂人，长跑能力者。”
牛娃：“……？”
前两个他可以理解，但最后那个长跑能力者是什么意思？
吴校长迟疑着看向林念禾：“你这是被追着打过？”
林念禾抬头望天，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
吴校长来京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凌云补习学校，这两年来，每逢寒暑假她这位校长都要来主持工作。
牛娃则在收拾好东西后就立即问林念禾：“姐，我帮你算账吧？”
他听队长叔说了，自从淑梅姐去外贸部工作后，禾禾姐姐这边就很缺人了。
他来，就是要帮她忙的。
林念禾瞧着他，沉吟片刻后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坐下，说道：“牛娃，我没打算让你给我工作……事实上，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一直以我为中心。”
牛娃沉默三秒，答：“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
“嗯？”
“以前，我觉得学习很有意思，解开一道难题很有成就感，但是现在……好像没什么难题了。”
林念禾：“……”
这就是学神的苦恼么？
没有难题？
牛娃看着窗外，风铃正在院里撒欢，自己和自己玩得很开心。
牛娃无声地叹了口气，脸上沾染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忧愁。
“其实我很羡慕宇飞哥和温岚姐，他们都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我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牛娃转头看向林念禾：“姐，我是不是特别笨？”
林念禾很不留情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话在家说说就得了，出门千万别说，我怕你挨揍。”
牛娃笑了，眼睛弯弯的：“所以禾禾姐姐，我先给你算账吧，在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之前。”
林念禾沉吟片刻，答：“其实我招到会计了。”
牛娃：“……”
林念禾真没骗牛娃。
她砸了大把精力和金钱、盈利率却最低的凌云补习学校终于开始给她回馈了。
就在今天上午，两个凌云补习学的毕业生刚刚应聘成功，当上了林念禾的新会计。
他们是大专生，这个学历在当下已经是很不错的高学历人才了。
牛娃沉默着看着林念禾，眼中尽是无奈。
所以他刚刚找到一个可以做的事，就被告知这活儿用不上自己了。
林念禾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牛娃根本没问林念禾要带自己去哪儿，跟着她就走。
林念禾骑上自行车，示意牛娃坐上后座。
牛娃站着没动，对她说：“姐，还是我载你吧。”
“呃……”
林念禾看着他几乎与自己一样高的身量，轻笑着点头。
她自己都忘记了，这小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可以载她了。
林念禾坐在后座给牛娃指路，二人径直来到了物理楼。
“也不知道任先生在不在……”
林念禾嘀咕着，带着牛娃敲响了任先生的办公室房门。
“请进。”
门内传出任先生的声音。
林念禾松了口气，推开门拽着牛娃走了进去。
任先生看到林念禾，下意识问：“你怎么又来了？”
林念禾：“……？”
“您这是用完我就嫌我烦了？”
任先生干笑两声，没答话。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牛娃。
眼前这小伙子虽然长得不矮，但面嫩，看着还像个孩子。
“这位是？”任先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林念禾。
林念禾指着牛娃向他介绍：“我弟弟，牛昱学，今年13岁，本届高考考生，唯一志愿是北大物理系，曾经拒绝过少年班，目前最大的难题是没有难题。”
任先生满脑子问号。
他怎么这么想揍他们俩呢？
牛娃规规矩矩地朝任先生鞠了个躬：“老师好。”
任先生回过神来，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林念禾：“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特批录取你弟弟吧？”
林念禾很嘚瑟地说：“用不着，我弟弟保守估分今年能考540分。”
任先生：“……！”
“小同学，你想清楚了没？今年的考题可不简单！”
“嗯，”牛娃点头，但又有些疑惑，“难么？”
任先生看着牛娃无辜的表情，总觉得他和他旁边的林念禾像极了。
任先生沉默着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从手边拿出一张今年大一的基础物理期末考试卷子递给牛娃：“你做一做这张卷子。”
“好的，谢谢老师。”牛娃双手接过，左右看看，想找个地方做题。
任先生一指自己的办公桌对面：“你就在这儿做。”
说着，他从笔筒里拿出一支圆珠笔放到桌上。
“好的。”
牛娃拿了把椅子，坐到任先生对面开始做题。
大学的题目自然比高中的难得多，许多知识点也都是高中物理不会讲的。
可牛娃早就看过林念禾的课本了，自学过。
他做了四十多分钟，便搁下了笔，然后略显失望的看向林念禾。
任先生瞧见了他的眼神，不自觉笑了：“年轻人还是要谦虚一点儿嘛。”
林念禾很善良地提醒：“您还是先看一看他的卷子再做评判吧。”
任先生见过许多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但几乎每一个都在进入到北大后意识到自己以前有多浅薄。
他接过牛娃的卷子，笑容逐渐被震惊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