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接着问呢，龚绣端着最后两盘菜出来了。
殷时青看着一盘红烧狮子头眼睛一亮。
“来来来，菜都齐了，我们先吃饭吧。”
桌上已经摆了三道菜，加上这两盘已经五道了，而且有三道都是大菜，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若是搁平常，龚绣哪怕做一桌子宴席也是小菜一碟的事，可是今天做完五个菜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看着大姑这么热情，龚炜恒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岔了，心里顿时产生了几分愧疚感，偏偏又不好解释。
“小……”龚绣看着殷时青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叫她才好。
“阿姨，我姓殷。”殷时青的注意力从狮子头上挪开，立刻露出笑脸。
“小殷，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阿姨就随便做了几个菜，你别嫌菜少。”
累归累，龚绣今天的心情不错，气色都比往常好了三分。
殷时青仍旧笑呵呵的：“我刚刚还想说，阿姨怎么知道我爱吃狮子头的，我就爱吃这个，一天不吃都想得慌。”
龚绣顿时乐了：“这孩子，那就多吃点，尝尝阿姨做的好不好吃。”
说罢又回厨房去端米饭，曹鑫赶紧冲在龚绣前头，抢先一步去厨房帮忙端饭。
龚炜恒依然处于震惊中：殷时青平常不是沉默寡言内向低调的吗？这演技不赖啊……
不过想起前几天殷时青一脸幸福吃狮子头的样子，这还真不完全是演技……食堂的狮子头明明味道就很一般啊！
果然上桌不到三分钟，殷时青就一个人干掉了一个狮子头，这狮子头足有拳头大，一般人单这一个都足够下饭了，她却还意犹未尽。
绝对是真爱了。
不过龚绣做的狮子头确实好吃，殷时青一边吃心里一边难受，回了学校再吃食堂的狮子头还能吃得下去吗。
盘子里只有四个狮子头，本来就是预备着一人一个的。
看这情形，龚炜恒沉默了半秒钟，十分上道地把属于他的那个贡献到殷时青碗里。
吃饭的人吃得香，那可不就是对做饭的人最大的赞美。
再加上一开始龚绣觉得大侄子对“女朋友”似乎不太热情，现在看来其实还是挺有眼色的，顿时放心了，然后开始热情地劝说他们尝尝其他的菜。
两个狮子头下肚，殷时青心满意足，要开始忙正事了，于是她开始和龚绣唠嗑。
“阿姨，我看你家还有个香炉呢，您拜的是什么神仙啊？”
“不是什么神仙，是一幅从老家带来的观音画像，有年头了。”
殷时青笑道：“原来是观音菩萨，我隐约看见画上好几个人呢，隔着屋子，我也看不清楚，还以为是三清或者福禄寿呢。”
龚绣笑道：“你们年轻人都不信这个了，你能知道三清福禄寿就已经不容易了，另外两个不就是观音座下的龙女和善财童子嘛。哎……如今也就我们这辈还有人会拜拜神仙拜拜菩萨了，再过些年恐怕就真没人信这个了。”
曹鑫夹了块红烧肉，没心没肺地搭腔道：“拜神本来就没用啊，你看你天天拜月月拜，还不是一身病，看把我和我爸愁的……”
龚绣：……要不是手脚乏力，家里又有客，非把这臭小子抽一顿。
龚炜恒绞尽脑汁打了个圆场：“年轻人也拜神的，您看现在寺庙里的香火多旺盛，大多都是年轻人。”
曹鑫：“寺庙现在都是景点，那些人都是去凑热闹的，心里头压根就不信。”
龚绣：……
龚炜恒：埋头扒饭……
看到妈的脸都黑了，曹鑫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有点蹦跶得太欢了，都敢跟妈犟嘴了，你说以前犟了也就犟了，最近妈这身子骨不是不经折腾嘛……
“其实信不信并不重要。”殷时青突然一本正经说道，“大多数人拜神不是为了祈求神帮他们实现愿望，一开始人们只为了在神的身上寄托自己的信念罢了。”
见殷时青的语气突然变了，龚炜恒和曹鑫顿时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背，一副聆听大佬教诲的模样。
龚绣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但是注意力立刻又被殷时青的话吸引了过来。
“有的人拜神是为了帮助自己下定决心做出选择，有的人是为了减轻罪恶感，还有心怀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的人，虽然不能透露给他人，但是可以向神倾诉。”
曹鑫立刻插了一句：“就像是皇帝长着驴耳朵？”
“没错。”殷时青笑道，“你看其实很好理解是不是，就和现在年轻人玩游戏一样，就是一种减压的手段……”
曹鑫恍然大悟：“这么说信仰还是有点用处的。”
“可不止一点，有些生活在极端恶劣环境中的人，信仰就是他们活下去的信念。”殷时青说道。
“对啊！”龚绣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其实阿姨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菩萨，但是阿姨活到这岁数，心里难免有些放不下的事，每天跟菩萨说说，心里也有个期盼……”
龚绣说话的时候，看似闲话家常，但殷时青都听得很认真，还时常有回应，态度完全看不出一点敷衍，这让龚绣对她好感大增。
相比之下，自家儿子就……她瞪了曹鑫一眼：“偏偏我家这两个不省心的，成天抱怨我买香浪费钱，还说什么没文化才相信这些！”
曹鑫：埋头扒饭……
一顿饭尚未结束，龚绣和殷时青聊得越发投缘，两个男生反倒成了陪衬。
从菩萨摆放的方向，聊到寺庙里上香为什么要男左女右。
又从和尚工资高福利好，聊到佛教大学难不难考。
提到“佛教大学”四个字曹鑫顿时感觉头皮一凉，整个人向下缩了缩，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老妈想起自己……
“哎呀，想不到拜神还有这么多说法，小殷啊……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懂的可真多，听你说话就觉得稳重，一点不像个孩子。”龚绣笑呵呵地说。
“宗教信仰自原始社会时期就已经产生了，自然有它存在的意义……阿姨您知道吗？其实拜神也不都是安全的，有些偏远地区至今还保留着非常危险的信仰习俗。”殷时青话锋突然一转。
“怎么个危险法？”曹鑫下意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