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化险为夷
莫东篱余光瞥了一眼自负的肖浥尘，她也是好奇他要怎么撇干净。
这家俱乐部背后是日本特务的大本营，都是会员实名制。况且今晚特殊的庆功宴，没有邀请帖进不来。
田岛云子一个眼神，身边的一个军官立刻离开，她伸手，邀请大家往办公室走，需要对所有嫌疑人独自问话。
先是莫东篱，她如实回答，只是刻意避开了时间段。
她说自己在走廊口站着的时候便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便故意去卫生间，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了，没想到果然有人尾随，自己一个女人抵不过男人的身手，她听到有人从楼梯跑下来就想喊人，然后就是后来他们都看见的一幕。
“你不认识肖浥尘？”田岛云子问。
莫东篱深吸一口气，轻声回答：“刚才没认出来。”其实，仅仅他的一个吻，她已经认出了不是么？还真是讽刺！
这时肖陌尘向田岛云子请求道：“田岛课长，浥尘那小子自从父母离世受惊后，性子变得跳脱无法无天，是个混小子，打小没少欺负东篱。
今日，又让东篱……到底是女孩子，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了，还是让那混小子说吧。”
莫东篱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耷拉着，果真像是受了万般委屈的模样，其实，她也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肖陌尘说完起身走到莫东篱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东篱，我替浥尘跟你道歉。”
“谢谢肖大哥。”
等莫东篱出去，田岛云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意味不明的笑道：“肖会长，你们几人关系还挺复杂。莫—东—篱—，以前还真没发现她是个美人。”
肖陌尘忽视田岛云子后一句话，认真的说道：“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关系，田岛课长想听，肖某自然如实奉告！”
“呵呵呵……肖会长的私事怎么好意思过问。请肖二少。”
肖浥尘的回答更是言简意核，他刚进俱乐部就看到了莫东篱，不过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小丫头警惕性蛮高。
田岛云子脸上似笑非笑，目光像刀子般在肖浥尘身上刮了一圈，哼笑着问：“肖二少是什么时候到的海城，哪趟船？又是怎么进入俱乐部——肖会长，忍不住替你问了几句。”
肖陌尘点点头，狠狠瞪了眼一副玩世不恭的弟弟，低吼道：“还不如实说，遇到了人命官司，你还以为自己是海城老大？还是认为我手眼通天……”
肖浥尘摆摆手不以为然的嘲讽道：“行啦行啦，我知道大哥如今给人当狗当的没出息……”
“你怎么说话的？”
“我又没说错！若我是你，作为新政府成立的功臣，怎么也是呼风唤雨，哪像你战战兢兢仰人鼻息。”
肖陌尘气急反笑，复又坐下连连说了几个好：“你有种，你有本事！”
“本来就是。”肖浥尘嘀咕一句传到田岛云子耳朵，肖陌尘捏着额头，被气的不轻。
兄弟俩的好戏看够了，田岛云子抬手，示意肖浥尘继续。
肖浥尘便说了自己到达码头的确切时间，他到达后看时间还早，便溜达一圈，刚好碰到了在剑桥相识的好友宫本加贺，两人多年未见自然要喝酒叙旧，酒喝多了昏昏沉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原本是想洗漱一番回家，听到宫本加贺说晚上的庆功宴，便想要乔装打扮给大哥来个惊喜，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可爱的小阿篱，遂起了逗弄之意。
肖浥尘刚说完肖陌尘又拍案而起，生气的骂道：“逗弄？不夜城的女人还不够你消遣，跑去欺负一个小丫头？”
“啧，哥，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只不过早年寄养在姑姑家，又真不是我们家什么亲戚。
再说了，我能看上她，还不知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你……好好好，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肖陌尘今晚气的够呛，田岛云子还是第一次在向来沉稳儒雅的肖陌尘脸上看到别样的神情，看来这个肖浥尘，的确是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宫本加贺被叫来，三言两语说清楚，和肖浥尘所言一致。
未了，他又对田岛云子嘱咐一句：“田岛课长，肖君与本人有生死之交，以后还望田岛课长看在本人的面子上，多多关照。”
田岛云子立刻站直了应声，恭敬的送一行人出门，她身边的尉官忿忿道：“这个肖浥尘，太嚣张了！”
田岛云子脸上的笑慢慢褪去，面色阴沉，一拳砸在桌子上。
身为帝国开疆拓土的功臣，她一个少将的身份，依然要对宫本这样一无是处的权贵少爷恭恭敬敬！
尉官忿忿不平道：“课长，这个肖浥尘太嚣张了！是否派人……”
田岛云子深吸一口气摆摆手，冷笑道：“比起肖陌尘的沉稳，我更喜欢飞扬跋扈有欲望有野心的肖浥尘！如今特殊时期，不宜得罪肖陌尘！”
肖浥尘一走出房门立刻窜出几步，和自己面沉如水的大哥保持了距离。
肖陌尘立刻对守在走廊的顾笙吩咐了一句，下一秒顾笙便提着肖浥尘的后领拽出了樱花俱乐部，而这一切很快到了田岛云子的耳朵。
自负的田岛云子，对自己的判断又加了一分。
休息厅里的韩丹碧见到肖陌尘立刻迎了上去，一副后怕的模样拍着胸口道：“又死人了？怎么还传你们去问话了？阿笙说浥尘回来了？”
肖陌尘温尔，握着韩丹碧的手笑道：“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
“呃……我不是担心么？”韩丹碧娇羞的依偎在肖陌尘身旁。
“没事了，回去吧。”肖陌尘说着，望了眼垂着头的莫东篱。
肖陌尘搭韩丹碧的车刚到百丽门，顾笙已经到了。肖韩二人道别之际顾笙将一瓶药递给莫东篱，恰巧被韩丹碧看到，立即笑着打趣道：“阿笙又给我家小东篱戳什么好东西？”
莫东篱苦着脸道：“丹碧姐，你又欺负笙哥，他不过是帮我买了药。”
说到药，韩丹碧‘呀’了一声，自责道：“你看我怎么给忘了……你瞅瞅，好好的走路怎么就摔倒了呢？”
“被一个醉鬼撞了。”莫东篱难为情的解释了一句，毕竟，刚才的一幕都被肖大哥和顾笙看到了，实在是令她又气又窘。
“被醉鬼撞？”韩丹碧疑惑的盯着莫东篱，刚要问她不是有身手么之类的，莫东篱‘嘶’了声，说自己先上去擦药便溜了。
韩丹碧眨眨眼自言自语道：“难得，还能从她脸上看到害羞的样子。”
肖陌尘送韩丹碧上去后径自回去了。一坐到车上，解开了上衣的领口，沉重的问顾笙：“浥尘是否跟两边沾亲带故，可以确定吗？”
“可以确定，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好！”肖陌尘松了口气靠着椅背，沉声说：“田岛云子的贵宾，是曹达年。”
嗤——车子一个急刹，顾笙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肖陌尘。
“走吧，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肖陌尘凝眉道。
“是，先生。”顾笙重新启动车子，心里却如飓风过后久久不能平息的海面。
曹达年是金陵最大的药商，他们没少跟他做过生意，尤其是从去年开始，每次都会借着去金陵开会的机会让他送药。
如果他认出自己，就算自己一人扛下了，也会摧垮先生在金陵政府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波及到整个地下情报站！
震惊后顾笙狐疑道：“曹达年投靠日本人隐秘的连我们都没有得到消息，会是谁出手？”
“谁知道呢？”
肖陌尘淡淡一句闭上眼睛小憩。
总归是有惊无险。顾笙从后视镜睨了眼肖陌尘，他知道，尽管他们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上，他们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回到肖公馆，听仆人说肖浥尘一回来就去了祠堂，肖陌尘被气笑了。
这‘自觉’的毛病还真是从小到大就没有改过。
“去告诉二少爷，让他好好在父母面前反省，等完全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肖浥尘闻言，便知自己大哥这回是真正生气了，立刻起身去‘请罪’。
他在肖陌尘面前还是那套说辞，只是责怪自己不该在国外游手好闲不好好学习，大学一所一所的换，听得肖陌尘拍案而起：
“那是一所一所换大学？你是一年一个国家的跑！打架、斗殴，动不动给我搞失踪！不声不响的回国却不回家，又跑到日本人的地盘给我惹是生非！”
“大哥，我错了还不成吗？都三年没见我了，一见面就罚跪。”肖浥尘委屈巴巴的仰着头，就差两眼泪汪汪了。
肖陌尘看到他那张和小时候犯错误如同一辙的脸，心又软了。从小他淘气被爸爸训着，就会在自己面前卖乖。生病了，喊着让自己陪他，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他当成了威严父亲的替代品。
自从父母出事，他有多少年没见过他这幅小孩子样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他又吩咐下去做些宵夜。
饭后，肖陌尘忍不住说道：“你之前写信让我照拂莫东篱，怎么一回来就欺负上了。”
肖浥尘嘴里含着一瓣橘子，含糊不清的回答：“逗逗小丫头，一不小心情不自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