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式天锋对五招醉拳,气劲横扫,将流觞曲水涧彻底夷为平地,只留下那个巨大的深坑和弥漫的尘埃。擎锋剑座半跪于坑边,剑意虽黯淡,脊梁却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曲的剑。曲流觞肩头鲜血淋漓,却依旧狂放,酒葫芦不离手。
然而,就在这仿佛力竭的时刻,曲流觞忽然朗声一笑,周身青光流转,那深可见骨的剑伤以及之前消耗的元气,竟在眨眼之间恢复如初!仿佛刚才那惨烈的对抗,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热身。这正是他醉雨道体的玄妙之处——酒意愈浓,生机愈盛,只要道境不破,些许皮肉伤势与消耗,顷刻可复!
“热身结束。”曲流觞眼中醉意与战意交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擎锋剑座,你的剑,让我尽兴了!作为回礼,便请品鉴我这醉海八仙图的终极演化——”
他话音未落,身后那浩瀚的醉海八仙图骤然沸腾!图中八仙虚影不再各自为战,而是化作八道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大道本源的光流,围绕着曲流觞急速旋转,最终融为一体!整片仙酿之海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所有的道则、酒意、雨韵都陷入了某种混沌未分的狂乱状态!
“醉海八仙,八式合一……醉海颠茫!”
曲流觞双手虚抱,仿佛将整片混乱的醉海拥入怀中,随即向前缓缓推出。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一片席卷一切的、颠倒迷离的混沌狂潮!这狂潮之中,既有酒的酣畅,也有雨的迷蒙,更有仙的超脱与狂生的不羁!它颠倒了阴阳,混乱了五行,迷茫了时空,所过之处,万物都仿佛要回归到最原始、最懵懂的“醉梦”状态!这是道的狂欢,也是意的终极释放!
面对这超越了招式、直指大道本源的“醉海颠茫”,擎锋剑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却也激发了他骨子里最极致的剑心!他猛地站直身躯,仰天长啸,声裂云霄!
“一生修剑,只求极致!万般剑法,皆为一式!擎锋万剑,万剑归一!”
他身后,那与他脊梁合一的擎锋座虚影轰然爆碎,化作无穷无尽、形态各异的剑器虚影,充斥天地!这些剑影,有古朴、有华丽、有厚重、有轻灵……仿佛汇聚了古往今来所有剑道的精华!下一刻,这亿万剑影如同百川归海,向着擎锋剑座的指尖疯狂汇聚、压缩、融合!
最终,所有的剑意、剑势、剑魂,都凝聚于他并起的食指与中指指尖。那指尖,不再有光华,不再有锐响,只有一点极致的“无”,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那极致的锋锐所斩灭!
“擎锋一尊!”
他对着那席卷而来的“醉海颠茫”,点出了毕生最强、也是最后一指!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甚至没有能量的碰撞。
只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在最本源的层面,进行了最直接、最残酷的交锋!
“醉海颠茫”的混沌狂潮,试图包容、同化、醉倒那一点极致之“无”。
“擎锋一尊”的极致之“无”,则要斩破、寂灭、归无那一片混沌之“有”。
时间仿佛凝固了刹那。
下一刻——
“噗——!”
擎锋剑座的身体猛地一震,那点于指尖的极致剑意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一抹……终于见到剑道极致风景的复杂释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一股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浓稠鲜血,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
他那如同剑锋般挺立的身躯,缓缓地、带着一丝不甘,却又无比沉重地,向后仰倒。
“砰。”
一声闷响,这位毕生追求剑道极致的天邪圣帝麾下擎锋剑座,就此气绝身亡,倒在了这片被他剑气摧残得面目全非的土地上。
曲流觞缓缓收回手掌,身后那混沌的醉海景象也逐渐平息、消散。他脸上的狂放不羁渐渐隐去,看着倒地身亡的擎锋剑座,眼中闪过一丝敬意与惋惜。
他提起酒葫芦,将其中最后一口琼浆洒落在地,轻声道:
“剑道之尊,值得一祭。可惜,道不同。”
说罢,他转身,步履略显蹒跚,并非受伤,而是酒意与激战后的疲惫涌上心头,慢慢消失在这片重归寂静、唯有月光洒落的废墟之中。
这场酒意与锋芒的旷世之争,终以醉雨狂生的胜出而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