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昌脸上的这种笑容很有亲和力。
仿佛假如不穿这身军装，他就是一个田间地头的憨厚老农民一般。
一边将手中钢笔盖好放到一旁，一边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小刘来啦，坐吧。”
刘凯见状，最开始那一丝紧张也不由消散无踪。
当即也不扭捏作态，大步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杨鸿昌依旧是那副笑容。
上下打量了刘凯一番，突然点了点头。
“呵呵，不错，年轻人英气勃发，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刘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面对老师的夸奖时手足无措的模样。
杨鸿昌见他这副模样，连忙摆摆手示意刘凯放轻松。
他深知刘凯的脾气吃软不吃硬，所以从一开始也没拿领导的架子
没有不怒自威、也没有冷面严肃。
但这种和善的作态，在拉近关系的同时，也瞬间确定了二人地位的区别。
就是很简单的长辈与晚辈的区别。
能混到将军这个位置的人。
除了能力过硬，处事方面也是人精。
让刘凯放下戒备的同时，也为接下来的事情做铺垫。
“小刘啊，听说你和钟麟宇那小子闹了点矛盾？”
刘凯没想到杨鸿昌一开口就问这件事情，愣了一下。
他不太理解。
和钟麟宇也说不上有矛盾。
无非就是个“顾问”的身份，屁大点事也值得一个将军当面调解？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刘凯也知道这种事情人家肯定已经一清二楚，最好别扯谎。
当即摇摇头。
“也说不上矛盾，主要是我和钟参谋的观念有一点不同罢了。但我对钟参谋这个人没有什么恶意，他是一个很...稳健的人。”
刘凯想了半天才憋出“稳健”两个字。
而听到这两个字，杨鸿昌乐了。
“呵呵，稳健？你是想说他死板吧？”
刘凯被戳破了心思，尴尬的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
杨鸿昌见状摇了摇头。
“小钟有时候是有点死板，但人还是可靠的。”
“他前段时间跟我汇报过取消你‘顾问’身份的事情，我没同意。”
“哦？”
刘凯没想到杨鸿昌这么耿直。
“别这么意外嘛，虽然你和小钟思想观念不同，但都是想做好事。”
“与群众亲密无间团结合作是咱们的原则，允许存在不同的声音。”
“谢谢杨司令理解。”
杨鸿昌大手一挥：“好了，这事翻篇，咱们说另外一件。”
刘凯精神一震，他知道对方要说出这次会面的正事了。
“小刘，我问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请不要说谎，好吗。”
“您问吧杨司令。”
“好！我想问的是，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秦洛菲少校？”
杨鸿昌提出问题后，看向刘凯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审视。
可刘凯却被这问题搞得莫名其妙。
见秦洛菲？
过去一个多月，他一直在山上采矿，连个活人都没见过。
于是果断摇了摇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秦秘书了。”
“真的？”
“这...杨司令，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刘凯的表情不似说谎，杨鸿昌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和担忧。
“上次在涵莆市还要谢谢你出手。”
旋即他话锋一转。
“但自从那次之后，秦洛菲少校再也没有露过面，我们一直也没找到她。”
刘凯一惊：“她没回省城？”
心里想到这蠢女人该不会病死在回省城的路上了吧。
见杨鸿昌摇头，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杨司令，我确实没有见过她，但是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会觉得我见过她呢？”
杨鸿昌声音平淡没有隐瞒。
“因为我们的技术人员发现，她将你设置成了紧急联络人。”
“而且是唯一的联络人，将我们所有人都屏蔽了。”
刘凯更加疑惑：“还有这种事？但她怎么有能力屏蔽你们啊？”
“当然有能力，她随身携带的那块电子怀表你见过吧？”
见刘凯点头承认，杨鸿昌将很多事情娓娓道来。
首先是秦洛菲派出的卧底战士传回来削金窟的视频。
是杨鸿昌授意钟麟宇删除的。
后来也是他一纸调令，将秦洛菲调回省城呆在他眼皮子地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秦洛菲开始疑神疑鬼。
对整个军方都失去了信任。
甚至怀疑杨鸿昌就是那“物竞天择生物集团”幕后的保护伞。
而杨鸿昌这样做目的也很简单。
一是放长线钓大鱼。
二是秦洛菲性格太过偏执，他不想秦洛菲过多参与这件事情。
而根本原因其实也有些狗血：
已经有不少调查这件事情的人遭到了莫名其妙的暗杀，怀疑就是那神秘集团下的手。
秦洛菲的爹和杨鸿昌是生死之交。
后来她爹死在了战场上，杨鸿昌就将秦洛菲视如己出。
而那块怀表就是她父亲的东西，拥有极高的权限。
为了照顾烈士后代，又考虑到秦洛菲也进入军校，毕业后将成为一名军官。
上面才没有收回这块怀表，更没有取消权限。
这种权限由中央授予部分贡献杰出的高级军官。
包括但不限于查询很多绝密信息的功能，也只有中央才能解除权限。
所以秦洛菲可以屏蔽掉杨鸿昌所在的省级军区，玩儿起了人间蒸发。
听到这里，刘凯明白了个大概。
但现在秦洛菲消失，他也没办法。
只能尽量提供一些他知道的消息。
“我只知道她一直想要调查那家‘物竞天择生物集团’做人体试验的事情，别的就真不清楚了。”
杨鸿昌点头：“你说的事情我知道，秦洛菲虽然失踪，但偶尔也会通过特殊渠道给我们传回来一些关键情报。”
“啥？”刘凯有些懵，“她不是不信任你吗，怎么还会传情报回来。”
杨鸿昌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这孩子有时候挺矛盾的，她虽然怀疑我，但有时候又不相信我会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刘凯深有所感：“这性格确实挺矛盾的，像个小孩一样。”
“小刘啊，你知道为什么我着急找到她吗？”
刘凯刚想说不知道。
但突然觉得杨鸿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