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一道温和的嗓音将白辰拉回了现实。
时间终究没有彻底停止，他也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曾思考过，我们为何而存在，世界又为何而存在。”
来人一袭白衣随风激荡，飘逸出尘，好似谪仙。
他握着一柄闭合的乌木折扇，随意的在手中敲打着，笑吟吟地望着白辰。
白辰缓缓抬起了头，这个过程极为艰难，他承担着极为恐怖的压力。
那是一种令人近乎窒息，仿佛承担着整个世界压力的感觉。
白辰曾见过他很多次。
但细算之下，只有在山海学宫时才是真正的相见。
那时，他还是柳相。
对自己也没有而言，或者说不会伤害自己，甚至反而会庇护自己，因为自己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棋子。
没错，棋子。
即使当初他曾说过对自己没有任何图谋。
可这种……存在的话又怎么能信？
在当初，白辰其实同样没有信任他。
可……不信任又在能怎么样？
自己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当时，起码他不会伤害自己，现在不同了。
事已至此，自己已不再有价值。
自己需要面对的不再是柳相，而是相柳！
是那尊盖世凶神！万妖之祖！
甚至可能是整个世间最为强大，最为……残忍的存在！
当然，或许不是残忍……而是漠视，平等的漠视一切生灵。
而自己也只是其中之一罢。
平常，祂这种存在根本不会在乎自己这样的‘小角色’。
可如今，祂现身了，亲自现身，就在自己身旁。
而这一次，将是注定不可能再和平相处。
只是抬首，只是正视着眼前这位存在，白辰就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他数次想要开口，但却难以启齿。
不知说什么，同时，只是开口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是那么的艰难。
柳相……或者说相柳人身的笑容愈发浓郁。
他随手抬起折扇，严丝合缝的折扇不轻不重的敲落在白辰的头上。
“怎么？不认识我了？”相柳轻笑。
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可，那不是柳相，是相柳。
相柳是凶残的，站在天下苍生的角度来看。
但同时他嘴角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也并非作伪。
这其中没有任何冲突。
即使是要屠戮天下苍生，甚至是毁灭世界。
他依旧可以看起来很温和，看起来人畜无害。
只是对于他而言，无论是什么，屠尽天下，还是毁灭世界，这些都没有太大的大不了。
对于他自身，他并不认为做错了什么。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相柳无疑是恐怖至极的绝世妖孽！
而白辰……他更为清楚相柳的恐怖！
他的恐怖不仅仅是展现他所造下的杀孽，不仅仅是其强大的力量以及无懈可击的心性。
更……更为恐怖的是他的算计与谋划！
他要做的事是无比艰难的，他要算计的东西是所有老不死，是所有遗留下来的至强者最为渴望的事物！
包括，穷奇，鬼帝……甚至是那位人族的始皇，他们的共同目的，可如今是相柳走到了这一步。
可以说那些存在面对相柳都棋差一招。
最大的阴谋家，最强的妖孽，都是他。
甚至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相柳化名柳相进入山海学宫，看似是为了解救穷奇，实际上却是为了自己！
在穷奇算与鬼帝算计自己时，这家伙却已经通过了自己算计着魔神与鬼帝！
“喂，小狮子，这才多久没见，怎么都不会说话了。”
相柳笑吟吟地又敲了白辰一下。
白辰躲不了，甚至……不敢躲。
赵婵还在他的怀中，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白辰艰难开口。
“哎，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相柳轻叹，却又瞬间笑了，他看着白辰怀中的赵婵，轻笑摇头：
“追道者何其多，有望‘一’者却屈指可数。”
“为了你个傻小子，自绝‘一’求，倒真是……有意思。”
白辰的脸色愈发难看，沉重。
“不过这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相柳依旧在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是我对不起她……们。”白辰的表情逐渐收敛，变得冰冷，面无表情。
他将赵婵收入空间中，直视着相柳：
“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会竭我所能的阻止你。”
白辰顿了顿，旋即冷笑：“而且我相信，不仅是我。”
“嗯？”相柳似乎有些诧异，他随手握着折扇，表情逐渐严肃：“你比我想象中的进步快。”
“你很不错，不过……”
相柳轻笑摇头，握着折扇的手随意的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
刹那间，本就昏暗的世界变得更为黯淡无光。
一股股恐怖的风暴凭空而起，以毁灭一切的架势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肆虐。
高空中，最为深沉的黑暗已化为了一张遮掩着整个世界的天幕。
但偏偏那巨大的天幕却是在颤抖着，隐约有着一道道裂纹在那厚重漆黑的天幕中蔓延，却又瞬间恢复。
“各位，既然已经到了，便请现身。”
相柳人身再度开口，声音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温和平静，声音也不算太大。
但，那温和的嗓音却伴随着那席卷世界的恐怖风暴传遍了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众生皆伏。
愚昧无知的凡人以为是神灵之声。
在这世界即将毁灭的时刻，那些最为普通的凡人只能躲在各个角落，瑟瑟发抖的等待着末世的降临。
他们能做的只有祈求。
可他们却不知，此刻他们祈求的目标正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而除了人类，其他生灵，智力底下的野兽却本能般的感觉到了这声音中的恐怖威压。
那是深深烙印在血脉最深处的记忆，那是源自它们古老先祖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那些本在逃亡的野兽异兽，此刻皆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甚至是屎尿齐流。
芸芸众生，不过掌中之蚁。
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相柳没有关注那些蝼蚁，更没有刻意针对，但只是举手抬足便足以让众生惊惧，诚惶诚恐。
甚至……包括那些君、王，甚至是皇！
也皆不禁惶恐。
特别是那些皇。
越是强大，知晓的越多，便愈是惊骇。
那些皇，大多皆是古老无比的存在，许多已隐约猜到了相柳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