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镯子再见，琉璃盏再见，七宝玲珑玉佩再见......”
听了一耳朵的宋汐：“？？？”
这是在干嘛？！
“你念叨什么呢？！”叶忘忧挖了挖耳朵，直截了当的问。
她耳力极好，谢越小小声的碎碎念在她听来就像有一只蚊子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飞，吵得很。
叶忘忧直接一夹马腹，和谢越并行，伸手怼了怼谢越，差点把沉浸悲伤的谢越从马上怼下去。
谢越如丧考妣，连怼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在跟我的金银宝贝们一一道别。”
宋汐：“......”
叶忘忧：“......”
就连骑着马仍然空出一只手捻佛珠的靖尘佛子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
正在马背上弯腰附身，和一辆马车里的媚香阁姐妹说话的秦雅听到这一嗓子都忍不住微微坐直身子：“......”
恰在此时。
车队前的秦允也在唉声叹气：“钱难挣，屎难吃啊！”
段明月：“......”
谢越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秦兄，很难不赞同！”
秦雅翻了个白眼。
哪里难挣了？
暂且不说天狼山是她们四个打下来的。
就从天狼山抄下来的那些宝贝再来个百八十个进云城的都够了。
“是吧！”秦允苦着脸，“这条件确实是太苛刻了，如果真的进不了城，我们也只能另寻出路了。”
段明月疑惑的抬头。
哪里苛刻？这条件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好吗？！
她刚要说什么，就被谢越的一声叹气打断。
谢越长吁短叹：“我也觉得云城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段明月气笑了。
谢越和秦允就这样顶着众多人诡异的目光驴唇不对马嘴的互诉衷肠，一直叭叭叭聊到了他们打算歇脚的客栈。
秦允捶胸顿足：“谢兄！果然只有你最懂我！以后你就是我的异父异母亲兄弟！”
谢越眼含热泪：“秦兄，真是相见恨晚啊！”
秦允抹泪控诉：“只有我们兄弟俩在为我们的前程担忧，他们好冷漠！”
谢越指指点点：“谁说不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叶忘忧握了握拳头，宋汐磨了磨后槽牙，两个人都好悬没忍住上去给谢越一个大逼斗。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情绪波动甚少的靖尘佛子路过谢越两人的时候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眼看着两个人已经两眼泪汪汪，哥俩最要好的勾肩搭背进了客栈。
段明月面无表情的将地图塞进了袖子里的口袋：“以后出门在外，别说秦允是我哥。”
宋汐连连点头：“我现在也很不想承认和这对卧龙凤雏认识这件事。”
秦雅正在统计人数，研究和客栈老板商量定几间房，秦允刚要申请和自己新认的好兄弟住一间房，幽魂一样飘过的谢越就面不改色的开口，“秦雅，不用算我的，我住马车。”
秦雅：“？？？”
“我们的盘缠是够的呀。”
秦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略有些迟疑：“谢兄，也......不用这么省吧？”
秦雅看着清风霁月的男子不顾形象、一脸坚定的抱着马车，忍不住嫌弃的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勉强。
可能睡马车是个人爱好。
她尊重，但不理解。
是夜，万籁寂静。
秦雅却是毫无睡意，她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外刺眼的月光，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后悔吗？”
和秦雅一间房，刚要睡着的宋汐：“？？？”
少女迷茫的揉了揉眼睛：“什么？”
“后悔在天狼山救了那个女子吗？”秦雅记得，当初那些天狼山的走狗们窥见她们的杀心，垂死挣扎拼命反抗的时候，宋汐一直持剑保护在那名女子的周围。
宋汐翻了个身继续酝酿睡意，毫不在乎的开口：“不后悔。”
听到答案的秦雅怔了半晌。
她经历过和宋汐差不多的境遇。
她当初杀了媚香阁的老鸨子和龟公的时候，就有媚香阁的姐妹并不领情。
她觉得秦雅杀了唯一能让她吃饱饭的存在。
明明她也被龟公虐待，被老鸨子强行推出去接过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回来的时候，她也是恨恨的跟秦雅抱怨老鸨子和龟公不做人，真想杀之而后快的。
但是偏偏秦雅真的出头杀了人后，她反倒倒打一耙，甚至想要去报官。
秦雅想，那时候的她是后悔过的。
她觉得那名女子不可理喻，简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后悔自己救了一个这样的人。
“为什么？”秦雅问。
“我从不后悔我的每一次救人。”宋汐已经没了困意，她披起外袍坐了起来。
少女认真的看着月光下少见的看起来有些迷茫的女子，“就算遇到背刺，我需要反省的是我的眼光和见识，而不是怀疑我自己的真诚和善良。”
“别怀疑自己，我知道你下次遇到一样的情况还是会选择救人，我也会。”宋汐迎着秦雅的目光，安抚的笑了笑，“万一就遇到了真的想要重新活下去的人呢？”
见死不救，她做不到。
她知道，秦雅也做不到。
秦雅突然笑了笑，没头没脑的开口，“今晚的月色真漂亮。”
女子正色道：“那你有做过后悔的事情吗？”
“当然有。”宋汐并不否认，她轻叹口气，“比如我就后悔为什么逃出京城的计划不再周密一点，这样就不会让青萝丢了性命。”
“机会转瞬即逝，虽然不能替逝者原谅，但我和媚香阁的姐妹们都没有怪过你，青萝也定然没有。”秦雅用轻松的语气掩饰自己的难过，“我最了解她了，她是一个看起来胆小却很勇敢的女子，她——”
“啊！杀人了！”
客栈院子里突然传来谢越的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