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笑。
张子昂没有接话。
黑眸看向地图，就在苏诗画手指点到的区域，似乎突兀看到，一片刺眼的红从前面堵住海城的门，后方，从万丈深渊中的红色区域，一股又一股的红从后面前仆后续地堵上海城后退的路。
使劲眨了眨眼。
一切恢复正常，那一片区域现在还算平静，虽然有不少骷髅怪物聚集的地点，但如果只是这些，依靠现在海城的力量，强行通过依然没什么大问题。
埋头大口吃饭，如同桌面上的饭菜与他有深仇大恨般。
老实说，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即便明知前方有可能存在一个巨大深渊，也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
因为就算现在改变路线，想要绕道至黑鲸洋，不仅路程会更长，而且因为路程延长消耗的时间，恐怕只会让海域中的骷髅怪物数量越来越多，说不定当再一次绕近指定区域时，遇上的阻力也不见得更小，同时，漫长路程反而会让海城目前的战斗力大幅削弱。
得不偿失。
吃光桌面最后一个碟里的最后一块鱼肉，张子昂擦了擦嘴，站了起来，平静扔下一句话:“诗画姐，反正情况已经糟成这样，再糟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也没有多可怕，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碾过去，用海城直接碾过去，海城会付出多大代价，挡着路的骷髅怪物一样也得付出同等代价，如此，咱们就不算亏本!”
说完，大步走向自个房间。
睡眠，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睡眠。
以应对明天必定会面对的沉重任务，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这种任务到时候回头来看，其实压根就不算什么。
怔住。
目送张子昂进屋，良久，苏诗画突兀慨然微笑，眼眸一闭，如梦游般低沉喃喃:“我果然没有成为一个将领必须具备的决断素质，小欣拥有这种素质，没想到，小昂也有，是啊，当一切策略已经解决不了面对的任何问题时，最需要的不是犹豫徘徊，而是常人所没有的壮士断腕般决断!”
之后的日子，苏诗画再也没有与张子昂讨论过这一问题。
张子昂在不断面对源源不断的蓝色鳄魔时，也逐渐将这一问题抛之脑后。
艰难。
长时间不间断的激烈战斗，让一九九小队的一些年轻异变者也扛不住，疏忽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挥之不去的疲惫出现。
至少有十几名的年轻六级异变者，因为疏忽出现而导致身受重伤，几欲致命。
虽然因旁边同伴与白白在最后关头的保护，他们算是捡回一条小命，可严重至极的伤势，导致近半个月都无法再参与任何行动任务。
空出来的位置。
不断有新的异变者补充加入。
毕竟，张子昂所在一队的异变者，死亡率为零，重伤率也不过十分之一，这种死伤率在海城各个同级别的异变者小队中绝对算是翘楚，而其他死伤率较重的小队，其剩余异变者不足以凑成一个完整队伍，自然只能打散后，补充给其他还算完整，仅是缺少人员的队伍去。
距离黑鲸洋的入口还有一百多公里。
正午，刚刚结束一轮任务，十个补充异变者被领到了张子昂身前。
好吧，不管是队友还是直接管辖一九九小队的上级，都全体毫无犹豫地认定他才是这个小队的指挥者。
新加入成员没领给戴兵，反而直接领到了张子昂身前。
看着十人中的一员，张子昂立马愣住。
吴少楠?
算是一面之缘的熟人，他怎么会在补充人员之列?
黑眸下意识看向其右臂。
嗯。
心中莫名其妙浮现上一丝感慨，小样，世家少爷就是世家少爷，这伤势恢复得挺快，记得之前差不多整条胳膊都切成了一片一片，现在居然看不出半点异样。
吴少楠脸上没有恨意，甚至连半分尴尬都没有，独自上前一步，对着神游中的张子昂陡然深深弯下腰板。
赶紧一跃而起，张子昂伸手一扶，无奈嘀咕:“楠少，你这是在干嘛?”
“张大人请不要嘲笑我，什么狗屁楠少，叫我少楠，或是楠子都可以!”
吴少楠并未顺势起身，相反用身体抵抗着扶力，依旧弯着腰沉声回应。
楠少，少楠，篮子?
真是有个会取名的妈妈。
张子昂脸色一黑，尴尬再道:“有什么事站直了说，我不习惯弯着腰和别人说话。”
“不，这一礼你受得，谢谢你身为运城人，却在这一次灾难中，坚持与海城所有人站在了一起，并且一直站在最前线，你的战绩我早有耳闻，因此，这一次调动是我主动请求调入你所指挥的小队。”倔强不肯起身，吴少楠声音微微颤抖地大声道:“希望你收我加入小队，在你的小队，我不是什么楠少，只是一名普通异变者，不管再危险任务分配给我，我都愿意接受，哪怕会以付出生命为代价，也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请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
瞠目结舌。
他真不是这小队的指挥者，没权利收谁或拒绝谁。
张子昂呆滞片刻，苦笑，无奈道:“欢迎加入，这仅是我个人意见，重申一遍，一九九小队的指挥者是戴兵!”
啪啪啪!
四周疲惫同伴同时大声鼓掌。
“谢谢!”
激动得满脸涨红，吴少楠如同没听到后面的更正般，感激嚷嚷:“我一定会用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回报你的大度，另外三个家伙这一次也很想加入，可惜他们没我运气好。”
……
张子昂已无力吐槽。
狗血再相遇。
如果之前能预见到会以这种方式再遇四大少的其中之一，当初下手就应该更重点，免得他们现在活蹦乱跳的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还真以为加入他所在的小队，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吗?
娘蛋!
事实证明，吴少楠的确没有说谎，在下一轮任务中他表现得异常勇猛。
勇猛得一直悄然观察的张子昂，心脏都有些受不了，生怕这家伙热血过于沸腾，一不小心万一在蓝色鳄魔的嘴里挂了，以后他还真不好解释。
怎么解释恐怕都没人信吧?
有惊无险挺到傍晚休息时分，张子昂抓着吴少楠的肩膀只憋出一句话:“下一次，给哥听指挥，要是再超出防线一米以上，你这货我绝对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