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余次走杀青戏的时候了。
顾秋水的感情很复杂，特别复杂。
她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余次。
她练习了那么久的一幕，今天——
“3，2，1！全方位，各就各位，预备！”
随着导演的声音落下，场上的演员很快就进入到了拍摄的状态。
剧情慢慢的进展，快要余次上场的时候，她和之前很多次排练的那样，冲了出去。
但是——
顾秋水没有像之前那样，被她轻易的撞开。
而是拉了余次一把。
就一把。
一个过程下来，余次自己感觉不到什么，但沈导演这边摄像机里，余次关键时候那特写的一下，只剩下半张脸。
那班长脸上的表情吧，分明又不分明，模模糊糊的。
cut正在嘴边，片场！异变陡生！
照理来，这会儿应该是余次自己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一样，簌簌的掉下来，体现出一种惊人的美感，这会儿的‘江蓉’，应该愣住。
但是！
片场上的‘江蓉’比剧本中更快的站起来，凑到了中枪的‘卿卿’身边，直接保住了她。
……
到这里，整个场景，基本上全都乱了。
但是，这乱得又很有节奏。
不像是突发情况，倒像是戏里的那个老戏骨顾秋水，把剧情给带歪了。
镜头之中，穿着华丽的女子忽然搂着丫鬟服的人哭了起来。
“卿卿！”
“卿卿！”
这幕戏的最后一个场景，定格在了余次躺在顾秋水怀里，嘴唇微微夹血，脸色苍白，眉头蹙起，身下血色染尽的样子。
“cut！”
“可以，这一幕戏……”沈导演忽然发现顾秋水看了他一眼，想询问为什么改戏的话溜了一圈，又回去了：“拍的挺不错的，行了，收工一波，大家可以去吃饭了。”
改散的散了。
余次作为杀青人员，拎着包去了导演身边。
“沈导，谢谢你能给我这次机会。”
“没什么。”沈腾是惯会说话的人，“海选的，你也来试戏了的，不是我给你的，卿卿这个角色，是你自己拿到的。”
果然，这句话之后，余次就感觉自己膨胀了。
又寒暄了几句，导演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红包，“杀青红包。”
“谢谢！”
“没事，下次我们有机会再合作。”
“嗯嗯。”
跟导演打完招呼，余次拿着红包，准备往宾馆走，就搁路上看见了神色有些匆忙的顾秋水。
“秋水姐……”
“你回去先别走，在宾馆里等一会儿，我晚上带你去吃个饭。”
“啊？”
顾秋水停下，解释了一句，“杀青饭，晚上七点吃。”
“哦哦。”
“回去吧，这里晒。”
余次很乖巧的回宾馆吹空调去了。
顾秋水下午的戏挺散，拍着拍着，二号场那边主场，沈腾就跟她坐一起聊天。
“秋水，你今天上午那个戏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就是改了下剧情。”顾秋水虽然心里走了一次私心，但面上，她还是很冠冕堂皇的，“感觉早上那样，更容易体现出江蓉这个角色的复杂性。”
“她是个大胆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一幕在地上愣那么久……”
顾秋水说的话，句句都有道理，只是——
沈腾似笑非笑，“你要改剧本，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句？”
“……”
无言。
“我看你今早倒像是在给那个丫鬟挡特写镜头，怎么回事？”
镜头大于一切，这些事情导演要八卦，不好瞒。
顿了顿，也存折想给余次刷一波好感的心思，顾秋水说着：“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教她演了这一幕戏，不过她似乎不能把握悲情戏的美感和情感，但是她练习也很辛苦……”
所以，就来了这么一朝。
站在剧组里，余次是感觉不到太大的戏份变化的，她最多觉得，咦，怎么感觉顾秋水的动作忽然提前了。
然后顾秋水发力，一个人扛下了整个戏，又顺势给了余次几个露脸的镜头，又赢了导演一句赞赏。
“这样也让新人有点信心了。”
“……”
“我还以为中间有什么复杂的事儿呢。”沈腾一拍大腿，“就因为这个？”
“嗯，就因为这个。”
“秋水，我看你可不想这么为了后背着想的人，怎么，对这个余小姐这么上心？”这余次要是个小鲜肉，沈腾就要直接怀疑顾秋水是不是动了心了。
“也没什么。”
就是。
就是觉得……
女人眸光慢慢深远，“就是觉得她有点像是当初的我。”
“怎么说？”
“时运不济，都挺努力，不走歪门邪道。”很，很可爱啊。
话题至此，总算是结束了。
-
是夜。
七点，顾秋水带着余次到了路口人家。
二楼包间里，菜单横着。
“今天你大，你点单吧。”
“啊？我点吗？”
“嗯。”
“那我来了。”对着菜单，报了几个菜名，余次数了数，两荤两素一汤，这边就两个人，够了。
“可以了，就这些。”
其实今天来，顾秋水本来是想借着杀青宴的名头，询问一下余次为什么要涉足演艺圈，然后委婉的告诉她一句，她可能不太适合演艺圈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菜上来之后，余次拉着她神色飞扬的叨叨比比最近剧组里发生的时候，她闭上了嘴。
“秋水姐你知道吗，演戏还蛮有意思的。”
“而且我渐渐好像有粉丝了。”余次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粉丝每天都给我加油，让我走出破产阴影，虽然我没有阴影，但是被人鼓励还是感觉很开心！”
顾秋水持续闭嘴。
一顿饭吃完，她就光点头了。
临别的时候，她拿出了包里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秋水姐，你这是？”
“杀青红包。”
“导演已经给过了……”
“导演是导演的，我是我的。”
余次想推拒，就听到了一句淡淡的，不容拒绝的收下。
一起走回了小宾馆。
三四楼分道的时候，顾秋水进电梯的前一刻，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
毫无天赋却不自知，在这个圈子里混着，这么开心吗？
开心的都有点蠢了。
-
次日。
余次包袱款款订票走人，走之前，她交了一东西给小青。
然后到中午。
熟悉的白色杯子在眼前，顾秋水一顿，“余次送来的？”
“是啊，她说顾姐你那啥快到了，先喝点糖水，可以缓解一下不舒服。”
“那她人呢？”
小青额了一声，“好像早上就走了。”
“走了啊。”
小青嗯了一声，又拎出一袋红糖，“还留了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