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楼进来的时候羌止月正在画眉心妆。
“圣女，你的吩咐属下已经全都安排下去了。”
“好。”羌止月淡淡的应道。
“那……属下先告退了。”
“等等，过来帮我画眉心妆，我今日不知为何总也画不好。”
她放下手中的笔，通过镜子看这眼尾带上了欣喜的迦楼。
“是！”
迦楼一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扶着羌止月的额，羌止月微微仰头，这双纯净的双眼让迦楼不敢与之对视。
好不容易画完，迦楼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
羌止月看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这画的倒是和她之前的很是相像。
“往后便由你来帮我画吧。”
“属下遵令，多谢圣女！”
她扶手让他退下。
迦楼看着远处的蓝天只觉得无比纠结，每一次在他觉得要灰暗时羌止月就会给他新的希望，他自是高兴的。
可……
这样反复的折磨后他还能坚持多久？
迦楼不知道。
羌止月抚摸着眉心的梨花，垂下眼眸。
她能够感觉到迦楼对她的不同，是区别于他们那些人的，只是……
即使她心中明白也没有表露出分毫，因为圣女的那条铁律不仅是关于圣女，还有和圣女苟且的人。
他们是逃不掉的。
一旦被找到就会绑上火刑架被烈火焚身，说是以此来烧毁那些污浊的东西还以本真。
若是那般的话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至少他们都好好的，至少他能够永远陪在她身边，让所有人都无法察觉那么她也就无法面临同师父一样的选择了。
只是……
她瞒过了所有人，甚至……瞒过了自己。
五年。
整整五年，羌止月虽然重视迦楼，但待他与旁人也并无太大的不同，她不知道。
迦楼低垂的眸子开始变得越来越黯淡无光。
所以，他决定了。
他用自己的所有下了一个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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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着点点寒光的银针准确刺入杀手的眉心。
羌止月眼眸黑沉没有显露半分情绪，她垂下眼，俯视仰面躺在地上的这个她最忠心的奴仆。
“呐，为什么这么做？”
她的语气带了丝疑惑，长久跟在她身边的他应当知道，她压根就没把那些杀手放在眼里，而且他的实力也不仅如此，又为何要以身挡刀呢？
迦楼笑了。
跟在她身边的这些年，他一直都是恭敬而卑微的，这样的笑，羌止月也是第一次见。
鲜血汩汩的从腹部的口子里冒出，染红了被雨水侵润的土地。
迦楼的眼神释然而哀伤。
“圣女，因为，我爱你呀。”
爱？
又是这个字眼。
羌止月蹲下身用目空一切的眼神看着他，语气平静的说：“我未给你下情蛊，你为何会爱？”
迦楼笑得更加灿烂而落寞。
“爱，是不需要理由的。圣女，我……或许是这些年的相处，又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
迦楼费力的抬起手指，染血的手落在她眉心的白色小花上。
羌止月没有动，眼眸深处涌动着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情绪。
“对，对不起啊圣女。”他笑着哭了，“请您原谅，原谅我的……自私。日后，迦楼不能，再在您身边侍候了，也，也不能，再为您……画，画……梨花妆，妆了。”
“您，一定要好好……爱，爱自己！”
“这次，您，不会忘了我，我的，对……对吗？”
他想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取一个羌止月心中的角落，他想要她在乎他，不会忘记他。
他用一切来赌。
他的手无力的垂下，羌止月看着他，眼中依旧波澜不惊。
雨越下越大了。
可为什么……今日的雨，有点咸呢。
额上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这盛放的白色小花在这暗沉的天色里格外亮眼刺目。
羌止月缓缓抚上额头，露出一抹凉薄的笑。
“它，从来就不是梨花。”
“它，是荼蘼啊……”
这便是她身为圣女的束缚和悲哀。
羌止月抱住了迦楼，她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迸裂流血，疼痛不已。
她及时用蛊留住了迦楼的最后一口气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密室寒玉床上。
只是受伤太重，他始终无法醒来，羌止月为了他遍寻那味珍贵的药材，却始终没有消息。
一年时间悄然而逝，她来到了这里。
如果说之前还不想承认，那么现在羌止月已经没有什么好否认的了。
她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背叛了一直衷心的王，她的心早已不再高洁，但即便是如此她现在也只有一个想法。
救活迦楼！
“真是搞不懂你们，既然互相喜欢那在一起不就好了，何必顾虑这么多到现在了又后悔。”
诺愿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此时正捧着自己的脸看着羌止月叹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倒是分外可爱。
舍姬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既如此，姑娘想好要什么了吗？”
“我想要那味药材！”
舍姬轻笑，这倒是与她猜的一样，只不过……
“与客人有关的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这需要交换的东西就……”
“什么都可以。”
一向是旁人与羌止月做生意的，这是羌止月第一次和别人谈生意，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是那种表情了。
“我不过是说笑罢了，我这舍欲楼可是最讲诚信的。”
既然羌止月有信心救活迦楼然后当面和他说那她便帮她一把。
这样也算是间接的让她见到迦楼了。
取了血将红骨伞递给羌止月，舍姬笑眯眯的说：“祝客人好运。”
羌止月带着红骨伞来到了密室。
她坐在寒玉床上伸出食指放在迦楼的眉心，触手冰凉。
“迦楼，我那日没有吃下那颗药，因为我不想有朝一日像师父那样。”
“可是……”她顿了顿接着说，“你为什么就这么傻呢？我对你从来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在我心中早就有了无法替代的位置。”
手腕上的红豆手串异常艳丽，与迦楼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迦楼，你再等等我，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