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诱蛊？”
“不错。”北辰松开挟制顾凉的手，负手在身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冥蛊也作幽冥缚，是弑绝的顶级毒蛊，中毒者会在无知无觉中，渐入幽冥，蛊与寄主只能同生共死，要想寄主活，只能以命换命。”
“但诱蛊的人选，也是有条件的。”
北辰看着顾凉，眼神有几分玩味。
“只有能让寄主毫无保留信任之人，才能诱出蛊虫，让其离体。
也就是说，唯有他所爱，才能换他的命。”
他顿了顿，又像是蛊惑般的问道，“顾凉，你不是想救他吗？”
天稷眉头紧皱，直觉这个老登又在憋什么损招。
至少目的绝对不纯。
于是急忙拽着顾凉，“弟妻，莫要信他，解蛊之法，连桑久这个巫族圣子都不清楚，他也未必会懂。”
“桑久不说，是因为这种解法太过凶残，而且九险一生，若是解蛊失败，蛊虫狂暴，寄主会立刻死亡。”
北辰笑了笑，似是无谓道，“但是很遗憾，本座在用这种蛊毒之前，就反复确认过，有且只有，这唯一解。”
“你若不信，自可向巫族大祭司求证。”
顾凉目光下敛，嗓音有些低沉。
“……所以，你当初就是这般待他的么？”
北辰狐疑，“什么？”
“既然诱蛊有条件，那么种蛊只会更苛刻。”顾凉缓缓抬起眼，白玉颜泛着冷，眸光也浸了几分寒意，“他曾那般信任过你，而你，说是他的师父，却对他都做了些什么？”
她冷冷诘问北辰。
“你给他种蛊，窃他天资，污他声名。
看他众叛亲离，被楼众唾弃，从被你操控的神坛狠狠坠落，此生再不可修行道法。
你——
就没有一丝一毫愧意吗？”
听到顾凉的质问，天稷也看向北辰，神情带着隐忍的怒意。
北辰面色微变，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只是片刻，他便又问心无愧道。
“本座——为何要愧？”
“死生有命，皆为道也。本座为了至高无上的长生道，不过牺牲几人罢了，有何不能行？”
“待本座修得此道，自会受万民敬仰，被所有人奉为神明，而此间种种，也不过沧海一粟，飘渺云烟，无人会在意。”
“你做梦。”顾凉眸底凝着冰，“天之道，利而不害，而你所言道，百害而无一利，你所追求之事，逆天而行，有悖伦常，视为不祥，又怎会得天道赐福？”
北辰震怒，“本座又何须与你解释？顾凉，你话太密了，聒噪！”
“我已知你卑劣，又何必再听你狡辩？”
顾凉冷讽的勾起唇角，“他的蛊，我会解，我的仇，我亦会亲自报。”
“江府二十三口，你，死有余辜。”
顾凉扬起手腕，掏出袖箭，直冲北辰命门。
未料到顾凉还有这手，北辰瞳孔微缩，运起轻功，边掐诀往后掠去，避开那支箭矢。
他明显不悦，双手结印。
顷刻间，乌云压顶。
原本还亮堂的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迎面吹来的阴风连带着雨水一起刮向顾凉，刚栽下去的梨树也被过堂风刮得沙沙作响。
天稷赶紧贴了张灵符在顾凉背后，顾凉这才稳住身形，在狂风中纹丝不动。
她边掏家伙边嘱咐，“弟妻，我还有些符箓，勉强能撑会儿，你赶紧找个地方躲好，有空的话帮我粘一下拂尘。”
说罢，她向半空甩出灵符，虔心静气，双手抱诀，念念有词。
“紫光护体，百邪不侵。
赐我铁甲，万法莫伤！”
北辰鼻音不屑，“雕虫小技！”
天稷肩上还在不断渗血，却迎面硬生生扛下了北辰的猛烈一击。
她引出符阵，快速念道。
“九天之上，神雷滚滚，雷火速现，听吾号令。
五雷正法，妖邪避退，诛杀邪魔，正道永存！”
雷声轰鸣，银河倒泻。
狂风夹杂着雨丝，像河流决堤一般极速下涌。
北辰欲破开符阵，“天稷！你要弑师吗！”
天稷身上的白袍随风呼啸，她眦目而视，咬牙说道，“有违天道者，人人得而诛之，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吾道一以贯之！”
“很好，好一个吾道一以贯之。”
北辰冷声道，“既然你们找死，那就休怪本座心狠！”
他扬起手，引出八卦镜，指尖挤出一滴血，浸染到镜中，那法器顿时闪烁着幽光，片刻后，金光乍现。
天稷眸色微颤，这是能致命的金光法器。
北辰他，果然是准备下死手。
她警惕的应战，只是符阵聚成的气在八卦镜的吞噬下越来越微弱。
直到，符阵被破——
北辰握着八卦镜直冲天稷生门而来。
突然。
一片箭雨从四面八方袭来。
北辰一惊，迅速收住身形，往旁边躲开。
天稷滞了一下，一道黑色身影身形如疾风，踩住石柱，跃到她身后，直接提拎起她的衣领，灵活的避开漫天箭雨。
天稷只感觉脖子一勒，转头看了眼，见到是老熟人华五，愣了下，“你咋来了？”
华五面不改色，快速闪避的空档才回了她一句。
“主子吩咐，救你命。”
天稷急了，“二殿下来这凑什么热闹？”
就她那个惹事儿的体质，不得把她们姐几个都玩死？
“我也不知，奉命办事。”
华五高冷得一批，捂住她的嘴，“你别乱动，影响我轻功发挥。”
天稷：“……”不就是轻功么，谁不会是的。
肩上猛地一痛，她神色扭曲，“我不动，你别扯我肩膀！”
华五立马免责声明，“我可没扯，刚是你自己往箭上凑的。”
天稷：吾命休矣。
华五：死不了，阎王爷来了我也得奉命救你。
过了好一会儿。
箭雨停了。
北辰衣袍被箭雨划破，头发有几分凌乱，脸上还有一条血痕。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不远处，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黑袍女子，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身后，是凌然肃穆的军队。
已经包围了整个石屋。
李景霂勾起唇角，跟石屋下的顾凉对视一眼，扬了扬手，指着北辰。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