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胜局已定。
一道通往七界之外的辉煌大门也就由此浮现。
但秦别枝并未动弹，她还在等。
“为什么得是太清剑？”
她把玩着手中的混元，“混沌所炼的一把神器，难道比不过剑仙的一把剑吗？”
榕榕飘浮笛尖：“剑是锋利的，能够斩破世间一切邪祟。混沌的本质是包容万物，因此我的存在要比太清的锐利更温和，我做不到直截了当的斩杀。
“如今天道无常，恢复无望，又被恶念所裹挟，太清一剑，是最合适的利器。当然，我也会以器灵身份作以辅助，这一次，必胜。”
秦别枝已经养精蓄锐许久，可以说是将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轻盈的脚步声自她身后响起，有人越过天梯一步步来到她所在的地方。
然后在她身后一步之远处停下，将剑递交到她的手心。
秦别枝往后一仰，仰面同垂首的姬朝衣对视，粲然一笑。
此时的姬朝衣有些狼狈，比起她们初见那会儿秦别枝的模样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那双眼眸明亮盛着的是一片碎冰湖。
剑入手还留有对方握紧之后的体温，滚在掌间还灼人。
姬朝衣这才有空清理一下身上的狼狈，转而走到她的正前方的空地道：“太清八十一式，我来教你。”
天道战线已赢，何时挑战也有期限，她们只有一天。
一天一过，通往天道的门也就关闭了。
她问：“若我是榆木脑袋悟不了可怎么办？”
“少废话。”
秦别枝利落从盘腿状态下跃起，三两步来到姬朝衣身边。
她也曾看过姬朝衣使剑，过目不忘的本领让她可以一次次回顾同样的动作去模仿。
但只是模仿始终不得道。
她向来不爱用自己不擅长的，谁知要被推着去学。
“太清八十一式，形在表，道在心，仅是模仿动作自然难用。”姬朝衣顿了下，“但，形总有其用。我为你演示八十一式之后，我不会再为你过多讲解，我们只从最基础的招来练习。”
她习剑二十数年，自幼持剑不知艰苦，日夜练剑才能在练习太清八十一式时如鱼得水般轻松。
她的基础极为扎实，而八十一式偏偏就是从这些基础里演化。
八十一式不难，难的是如何融合这每次挥剑。
有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只是她们无法离开这里，对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否则她们必然是回灵界去，好好用够那一年。
姬朝衣把秦别枝一起带进了剑灵空间，这里的时间流逝是相对的，即使是在神界也能完成缓慢时间的效果。
秦别枝开始了她的特训。
空间半年，神界一日。
空间里唯有剑气斩过水流之声。
灵界那边，得到来自命运的讯息，始终有人路过天上所剩的唯一光幕时要驻足。
而这一年，数族和谐，只待最终结果。
当年的年轻一代除了个别人，大多不知去往何处，或许是闭关，或许是隐姓埋名游历。
那天所有人与神都从战线之中离开，唯有姬朝衣与秦别枝消失了踪迹。
距离一年之期最后半月，众生皆等。
而万众瞩目中心的秦别枝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发呆。
姬朝衣站得挺直，但揉着太阳穴不知在想什么。
好半晌。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从剑灵空间出来，战线的景象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是不属于修仙界的地方。
极具现代风格的建筑以及塑料盆，即使是农村也充斥了现代感。
姬朝衣语气极淡：“不想。”
她坐了起来：“为什么？”
“我不好奇，也不在意。”
总觉得姬朝衣话中有话。
她笑了下。
姬朝衣那么聪明那么敏锐的人，若要说什么都没发现，她也是不信的。
但对方从来没有提过半个字。
“可我是鸠占鹊巢啊——”
尽管并非她主动，她有意，连她都无法逆转。
姬朝衣回头望向秦别枝，面色如常：“对我来说，是谁都没有关系，只是未来的关系远近与阻碍问题。”
她确实很早就发现秦别枝的芯子换了人。
她确实有过唏嘘的感叹。
她已经对秦别枝忍让许久，无需再受阻碍或麻烦，让她更多的是松口气。
她没把秦别枝当成以前那人只是看作一个陌生的人去慢慢接触。
她又顿。
“那个家伙，现在好吗？”
秦别枝又躺回去了，双臂枕着后脑回忆。
“挺好的，娘也挺好的。对她来说，这辈子她有神族血脉，怎么也能做个闲散的小神。若不想做个小神，也可以去争神权，也不用承受更多的痛苦。”
“嗯。”
姬朝衣不再说话。
秦别枝感到轻松。
于是她翻身一跃而起，短暂休息后又重新打起精神握上那把太清剑走向门。
姬朝衣跟在她身后。
“有机会的话，我会想告诉你我的家乡的。”
她语调轻快，“没有灵气、没有法术，不能飞天的世界。”
当她这句话出口，她们之间才算真正的毫无保留。
眼见她将要步入那扇门。
姬朝衣道：“等你回来。”
至于属于她的名讳，已经不重要了。
来到这里，她便只有秦别枝的名字。
而当她成为天道。
或许就像混沌不再拥有自己的名字，她也只会被称作“天道”。
她的确对“秦别枝”有所愧疚，可她并不认为她有这个责任去说什么这具身体该还给谁。
对方也已忘却前尘，开启新的人生了。
若真成了天道之后还有人想知道她是谁，那她就是梦妄生了。
她们都该走向属于自己的生活。
修仙一途，本就求肆意，求不悔，求想行之事，逍遥人间。
秦别枝所有的纠结，所有的犹豫都一扫而空，她一手提剑，一手推开那扇通往天道的大门，双目清明，灰瞳流转碎光。
迎着眼前铺天盖地的白光，迎着皎洁中的恶念黑气，迎着她该有的一切，迎着未来的七界，剑指长空。
她弯眸恣意，一双唇启合间字字张扬，迎风荡此间。
“天道！”
“滚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