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观战的白起脸色铁青，一旁同样面容难看的李信着急道：“大将军，快些下令，让将士们退下来吧！”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就算不看炮兵，单是步枪也不是一个档次的。
燧发枪射速本就远超火绳枪，队列也更加密集，单位火力至少超出六七倍。
这还怎么玩？
白起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传令，继续冲锋！”
李信连忙劝道：“大将军，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敌军强悍，这么蛮干只是让将士们送死！大秦禁卫都是精选出来的良家子，不能这么白白损耗了啊！”
白起没有理他，转到另外一边：“英布，你领三千骑兵，绕道唐军侧翼突击！”
英布一脸懵逼，啥玩意，让我带队突破唐骑封锁，再顶着骇人的炮火和枪阵冲锋？大哥，我是猛将，不是死士啊。
这种必死的任务甩给我，还不如直接给个痛快得了。
最后只得咬牙劝道：“大将军，唐军骑兵极为强悍，侧击怕是难以建功，还请大将军慎重！”
白起沉声道：“我不需要你杀伤敌军或是冲散方阵。只要你能带回来十支完好枪支，哪怕三千骑兵死光了，也给你记功！”
“诺！”英布领命而去。
虽然危险系数依然很高，但好歹有生还的希望了。
“李信！”白起命令道。“你亲自去前方督阵，让儿郎们卸下甲胄冲锋。第二波死光了就上第三、第四波。在英布拿到火枪之前，六千前锋拼光了也要把敌军钉死在阵上。”
“末将遵命！”李信一拱手，匆匆下山而去。
吩咐完毕的白起又转身面向战场，空洞的眼神似乎投射在前线，心绪却早已飘到了咸阳，思量着该如何向始皇建言，竭力渡过接下来的难关。
唐军这边，荣誉大元帅维拉尔同样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因为年老体衰无法伸直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决死冲锋的秦军阵列，惊讶问道：“这些人为什么不逃？”
李靖倒是没觉得诧异：“那是秦国精选出来的禁卫军，都是有爵位在身的良家子，待遇优厚。”
“秦法严苛，若不从军令，不仅本人处死，家产也要罚没，父母妻子尽数为奴为婢，劳役至死。是以为身后计，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有拼命一途。”
维拉尔听完更惊讶了：“就是说对面的这支禁卫军全是由极具荣誉感的贵族组成的？”
全贵族军团，这么豪横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这种精锐，秦国也不多。听说始皇穷尽国力也不过打造了十二万人。”李靖回答道。
维拉尔看着眼前这位云淡风轻的模样一阵无语。
十二万！整个法国也才两万个贵族家庭，男女老幼加起来有没有十二万都两说。
算了，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了，否则真要被他装到了。
“如果这是秦军禁卫军团普遍水准的话，那么恕我直言，今后这个国家将成为唐国的大敌。”
虽然秦军的装备落后，训练方式也谈不上高明，但是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无畏勇气，还是让维拉尔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如果有可能，我建议阁下将这个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李靖苦笑一声：“防患于未然当然是个好主意，可要做到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国再落后，也是拥兵百万的大国，不是一时半刻能拿下的。而大唐的敌人也不止一家，怕是要不了多久，宋国那边就会大举出兵牵制，东北方向的清国也不会安分，甚至大唐面上的盟友蒙元也未必不会做些小动作。”
维拉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慨道：“可惜了，若是唐国有十万新军，倒真的可以试一试。三万人，还是太少了点。”
一年的时间，打造足够供应一个半军团的火炮枪支已经是大唐工部的极限。
刚开始制作，工艺上总归不会太熟悉，再有个两年，产量翻番甚至更高也不是难事。
“是啊，太少了。而且等到新军疲惫，进入休整期，换上其他军团，双方的技术差距就会大大缩小，再想碾压就难了。”李靖也很清楚，指望这么点人包打天下是不可能的。
无论形势再怎么占优，士兵都免不了减员。不光有战斗减员，长期在外征战，日常水土不服、伤病意外都会影响战力。
最要命还是武器的后勤保障问题。枪管打多了会报废，炮管射多了会变形，武器会卡壳，火药会短缺，新军虽强，主力总归是数量庞大的旧式军团。
“不过既然有了眼下的短期优势，自然需要好好想办法，给秦国喝上一壶。就算打不断脊梁，也得让秦人舔几年伤口！”
李靖眼中闪过寒芒，看向下方战场，思索着该如何快速进入关中平原，在大秦腹心之地表演一场大闹天宫。
正考虑间，近侍匆匆来报：“大总管，秦军马队自肤施城北门绕出，欲偷袭我军侧翼！”
李靖摆摆手：“我已经看到了，无妨，让前线的程总管自行处理即可。”
侍从应声折返。
对于白起的打算，李靖心知肚明。但是技术扩散这种东西，防是防不住的。
就算今日侥幸躲过去，等冲到关中平原，总是会被秦人找到机会。
既然他白起愿意多死些人，早日拿到燧发枪样品，那就成全便是，反正一时半会秦少府也不可能大批量仿制出来。
当下最重要的，是突破接下来可以预见的节节抵抗，冲入龙门地界，接应主力西渡黄河。
到时候大军在秦国精华地带肆虐，甚至涌入仙门，给那边的本土也犁一遍，再煽动还没清理干净的六国残余势力起来搅风搅雨。
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秦国没个三五年别想缓过神。
有这个时间差，大唐也才能尽快完成布局，形成战略优势。
宝塔山大营西北，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仍在继续。
卸下盔甲轻装上阵的秦国战士终于能突破死线，杀到唐军近前。但在刺刀长矛阵和后排燧发枪的配合下，少量陷阵勇士很快消失在锋线中。
而英布军也在损失过半后，收集到十几名唐军的制式武器，匆匆逃离战场。
无论战场上的厮杀如何惨烈，都不能引动双方主将心中的一丝波澜。
大局已定，胜负已分，心如磐石的元帅们已经开始谋划未来数月的长远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