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眸若轻水，柔柔的，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让人无法拒绝。
沈慕白有些迟疑。
这些年，只要他人在京城，每年都会去西山祭拜，风雨无阻，从无例外。
只因他六岁那年，因贪玩不慎失足落水，是白姨不顾危险跳入湖中将他救起。
倘若没有她，便没有今日的他。
这些年，每逢清明寒食他都会去祭拜一二。
只不过，往年他都是和林挽月一起去，如今却……已然物是人非。
忆及过往，沈慕白一时间有些感伤和怅然若失。
虞清颜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眸光微微闪烁了下，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唤，“沈郎？”
那一声‘沈郎’道不尽的温柔缱绻，缠绵悱恻。
沈慕白回神，抿了抿唇，终是道，“清儿，你在家等我就好，不用担心，我伤无碍。”
虞清颜眼睫颤了颤，轻咬红唇，低垂下头，轻软的嗓音透着几许哀伤：
“清儿一介山野女子，又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承蒙沈郎怜爱与不弃，将我带回府中，清儿已是感激不尽，此生足矣。”
“又怎能再奢望去祭拜沈郎的故人呢？能让沈郎如此看重的定是一位身份贵重之人。”
“似清儿这般身份的女子，自是不配去拜见的。清儿就在家中等着沈郎回来，沈郎，一定要仔细着自己的伤才好。”
沈慕白垂眸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终是叹息一声，“清儿，你随我一起去吧。”
虞清颜闻言，有些受宠若惊的抬眸看着他，眸光怯怯，小心翼翼，“沈郎？我？真的可以去吗？”
“嗯。”
……
沈未曦亲自驾车去秦王府接云染，自从她有了那对翅膀之后现在出入秦王府整个人都是底气十足，神采飞扬！
南宫墨将云染送到了大门口，最后一次垂死挣扎，“林挽月，真的不带爷去？”
云染弯腰到他面前，眉眼弯弯笑的明媚动人，“安心在家待着吧你~！”
男人眸色幽幽，几许怨念，“无情又野蛮的小女子！”
“你说什么？”
“爷要在家找温柔小美人！”
云染：“？？？”
【他说什么？！】
男人冷哼一声，斜睨着她，不怕死道：“爷要找九个小美人！”
“一人捏肩，一人捶背，两人揉腿，一人洗脚，一人唱曲，一人抚琴，一人起舞，一人负责倒酒。”
云染：“……”
【瞧把他给嘚瑟的！纸醉金迷骄奢淫逸的狗男人！】
云染眯了眯眸，眼风凉凉的看着他，勾唇浅笑，“这么会享受啊！只不过，九个？是不是太少了点儿？”
男人一脸认真的想了想，点头，“好像是有点少，那就再加九个吧。”
云染：“……”
“这府上一时间也没这么多小美人，哪里的小美人比较多呢？爷来好好想想。”
男人俊颜如画，凝眉思索，认真的模样分外迷人。
云染弯腰过去，在他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红唇靠近他耳边，咬牙低语，“你敢！信不信手给你打残？”
男人顺势一侧首，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笑的仿佛一只妖孽。
“林挽月，原来你这么在意爷？爷这还没找呢，你就吃味了？
“爷若真找了，你岂不是要去辣手摧花残害小美人？”
云染：“……”
【狗男人不仅扬言要去找小美人还拐着弯的说她凶残暴虐！】
【这个红杏出墙的狗男人！王八蛋！】
如果不是此刻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云染定要把他摁在地上狠狠地教训一顿！
但眼下也只能狠狠地瞪他一眼，愤愤磨牙，“放心！本姑娘最是怜香惜玉，我怎会忍心摧残小美人？”
“我只会，打、死、你。”
“眼戳瞎，手打残，人打废，然后装进麻袋丢湖里喂鱼！”
云染这边差点咬碎了牙齿，某男人却笑的倾倒众生，格外愉悦。
云染看的很心塞。
狠狠地踩他一脚后转身上了马车。
眼不见心不烦，回头再慢慢教训他！
……
西山。
沈未曦将马车停在了山脚下，与云染徒步上山。
长阶漫漫，斜插入云，一眼望不到头。
沈未曦有些担忧，“月儿，我先扶着你走一程，待会儿你走不动了跟我说，我背你。”
云染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未曦，我走的动。”
云染这一段时间都有坚持锻炼，饮食上也分外注意，身子骨确实比她刚来的时候强多了。
但在云染看来，依然太过娇弱！
换作之前，就眼前这座山，她可以一口气爬上山顶，气息都不带乱的。
可如今，她们爬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到山顶。
原因无他，中途歇了好几回，她总不可能真的让沈未曦背着她爬山？
“呼——总算爬上来了！白姨，我们来了！”
沈未曦长长的松了口气，拉着云染往墓碑走去。
走近了却发现那里竟站着两个人。
沈未曦和云染皆是一愣，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那个人，她们两个都太熟悉，纵然只是一个背影，纵然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已经知道他是谁。
“沈慕白？！那个混蛋他居然还敢来？！谁给他的狗胆？！”
“我这就去把他脑袋按在墓碑上摩擦！”
沈未曦率先回神，袖子一撸牙一咬就要冲。
被云染一把拉住，“未曦，你冷静点儿。”
模糊的记忆告诉她，林挽月的娘亲是一个美丽温柔有些清冷矜贵的女子，她定然不希望有人的脑袋被按在她的墓碑上摩擦……
还是按在地上摩擦比较合适！
该怎么让未曦知道呢？
沈未曦有些着急，去掰云染的手。
“月儿，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你看看他还把谁带来了？”
“他这是来祭拜吗？他这纯心是来给白姨添堵！”
“你说咱们沈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王八羔子！”
“不行！我得清理门户！”
云染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未曦，娘亲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打架的。”
“嗯？”
沈未曦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白姨爱清静。我得把他拖走再打，他现在受着伤不是我对手！看我不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