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朝谈恋爱了。
徐漾舟看着手机里程朝朝刚刚发表的微信朋友圈。
“最好的人就在身边。”
配图里面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有些眼熟。
徐漾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翻开了和程朝朝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她约自己见一面。
再往上：周越楼学长……
是啊，周越楼。
徐漾舟苦笑一声，不由攥紧了手心，在手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印子。
*
此时的程朝朝说不上得意还是难过。谈恋爱嘛，都是要官宣的。
21年的单身生涯结束，她有了一个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很好，聪明，温柔，又坚毅。
可惜她的男朋友是个六年前的人，是现在的鬼魂，或许也是未来的回忆。
她不敢留下合照，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偷拍了一张周越楼的手。
周越楼这个人，就是全身上下精雕细琢，没有一丝缺点。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短命吧。
手机里的消息不停，叶禾发了一堆问号。
叶禾：？怎么回事，闷声干大事？？？
程朝朝：网友，才奔现咧。
叶禾：？？？？？你网恋？你晓得网恋没有好下场的伐。
程朝朝看似风轻云淡，心里却像是有根刺隐隐作痛，她笑眯眯回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会去考虑下场。
叶禾：认识多久了？
程朝朝诚实答道：两个星期。
叶禾：？
叶禾：你说我恋爱脑……你才是顶级恋爱脑。
程朝朝给手机熄了屏，她坐在公园长椅上伸了个懒腰，这才想起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封狐说过晚上不要出门！
“怎么办？男朋友？”程朝朝望向一旁的周越楼。
周越楼挑了挑眉，淡淡道：“在相思子失效前，我们应该还来得及赶回去。”
程朝朝看了一眼时间，又想起那天自己独自在房中做的梦来。她思来想去，如今还是家里安全些，虽然回了家自己就是一个人了，但总还有封狐留下的护身符和喵喵。
七点多的晚间，电梯人也不算少。以防被人认出来，程朝朝给周越楼戴了个口罩。
程朝朝总算是心弦放松片刻，看向自己被周越楼紧紧握着的手。
抬眼望去，周越楼恰巧也望了过来。
他的笑意，触手可及。
程朝朝躲开他的眼神，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目的地，她也没说话，只是拉着周越楼出了电梯，打算回家。
晚风吹拂长廊，程朝朝隐约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本来欢快的脚步忽然变得沉重，脚步凝滞顿住，和周越楼牵着的手也猛地撒开了。
“怎么了？”周越楼问道。
“跑，赶紧跑！”程朝朝慌不择路，回头拽着周越楼就一路狂奔。
远处长廊门口立着一人，一身黑色冲锋衣干净利练，默立在远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不是程野是谁？！
程朝朝怎么把这尊大佛给忘记了。
程朝朝拽着周越楼躲进了消防通道的楼梯间。
“嗯？”
“我堂哥！他要是知道就完蛋了！”
昏暗的楼梯间里，程朝朝扶着腿喘着气。发现程野没有追过来，她这才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程野没有看见。
周越楼站在她的身侧，她身上有浅浅的洗衣液清香，她的侧脸近在咫尺，似乎还能感受到她动作时候发丝轻轻扫过自己的脸。
他的心跳得要比狂奔后的程朝朝快些。
周越楼伸手替她揽了揽凌乱的发丝。
“程野怎么来了。我记得朋友圈屏蔽他了啊……”程朝朝开始翻找自己的手机，仔细确认了一遍自己是屏蔽程野发的，这才放下心来。
周越楼淡淡一笑：“你还发了朋友圈？”
程朝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了，随即一抹红晕从耳根子晕染到脖子，她嘟囔道：“我这叫仪式感。”
仪式感懂不懂。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昭告天下。
周越楼闻言轻笑一声，背靠在楼梯间的白墙之上，他微微仰起头，那双如同寒潭沉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黯淡和落寞。
程野的电话打了过来，程朝朝也不知道该接不接，犹豫半晌，她还是接了电话。
“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你这话说的跟FbI似的。我不在家。”程朝朝讪笑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找你有事。”程野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严肃，
这种语气程朝朝再熟悉不过，一般频繁发生在自己犯了什么错事上。她仔细思索了一遍今天自己干的事。
难道是那个网吧老板……不对不对，她都20了，程野管不到这头。
程朝朝心烦意乱，她一时半会竟也想不到什么搪塞程野的借口，但是总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她咬牙回头看向身旁的周越楼。
周越楼有种不好的预感。
*
程野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震惊和怒火，打量着眼前坐着的二人，他的手指在桌子上一敲一敲，那声响就像一鞭一鞭的鞭子，鞭笞着程朝朝的良心。
程野的目光如炬，落在两人身上，此时空气都显得分外焦灼。
程朝朝欲哭无泪，桌子下踢了周越楼一脚。
周越楼坐在对面，拿过纸巾将可乐的盖子仔细擦了擦，这才打开饮料，默默递给一旁坐立难安的程朝朝。
这番动作下来，周越楼深吸一口气，看向一边如同审视犯人的程野，礼貌懂事的喊了一声：“堂哥好。”
程野面色凝重微微点头，随即审视的目光落向程朝朝，他指了指周越楼，问道：“你不是失恋？不是表白被拒？不是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来，程朝朝羞愧难当。
程朝朝有些懊恼自己那时随口扯的谎。先前她为了请假向程野撒谎，一不小心把周越楼变成了绝情大渣男，自己为爱遍体鳞伤伤心欲绝。
好了，现在解释不清了。
她尴尬而笑，正想扯个什么借口糊弄程野，却听见一旁周越楼先说了话。
“我之前品味不好。”
“但是现在很喜欢程朝朝。”
周越楼说的风轻云淡。
程野闻言桃花眼微眯，他看似随意散漫地往椅背上一靠，手轻轻搭在椅背上。
“你叫什么？”
“陆越楼！”程朝朝先替周越楼回答了。
程野冷冷看向程朝朝，那凌厉的眼神好像就写着两个字：闭嘴。
程朝朝心虚低下头去。
“年龄？籍贯在哪？学历？”
程朝朝抬起头，小声道：“哥，你能别像审犯人吗？”
不知道还以为他来查户口呢。
程野收回自己放在椅背上的手，两指轻轻一叩桌面，发出不大不小的闷响。
“程朝朝，你给我闭嘴。”
程朝朝向周越楼投向同情且充满希冀的目光。
周越楼面色抽搐，故作淡定。
“你喜欢她哪里？”程野平复了些许情绪，继续问道。
“哪里都喜欢。”
程朝朝的脸有点烫，她飞快低头喝了一口可乐。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每个味蕾都在汽水的刺激下跳着舞。
她忽然想起了周越楼嘴角的味道。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果不其然，一旁的程野冷笑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向程朝朝一副春心萌动小鹿乱撞的模样，恨铁不成钢。
他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周越楼，仿佛想要在周越楼脸上望出一个洞来。程野是微表情的专家，但是周越楼没有撒谎。
周越楼亦抬眼看向程野，淡然一笑。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程野忽然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明明白白摊在桌上，长眉微蹙：“我是警察，你最好别撒谎。请你至少我妹妹的三条优点，并且具体阐释。”
工作之余，他从未强调自己的警察身份。
程野的言外之意大概就是：如果你欺负程朝朝的话，我高低请你去局子里喝两盏茶。
程朝朝有些无语道：“你搁这写议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