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域外天魔冷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眼中带着警惕。
虽说将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却摆出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
杨若风越琢磨刚刚的猜测，越觉得“自己没有死”才是真相。
一个眨眼的时间，就转变了自己的思想，置身于真实的处境来思考眼前遇到的危机。
看着年轻域外天魔眼中的神色，就知道，对方肯定怀疑了自己的身份。
毕竟，他的身上穿着一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天蓝色铠甲，而无论是远古与域外天魔的战斗之中，还是之前一战，都未曾见到域外天魔有着如此铠甲者。
眼前年轻的域外天魔，对于自己的同伴自然很了解。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怀疑他的身份，才是毫无道理的。
如果对方动手，他将面临必死之局。
如果有人问杨若风：“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杨若风肯定会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说：“我现在离死就差这么一丢丢。”
作为一个“死了一次”的人，在面临生死危机时，能够更冷静。杨若风看着年轻的域外天魔，淡淡的点头，眼中还流露出赞赏。
看的年轻的域外天魔一愣。
杨若风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在如今的形势下，能保持警惕；在不知道本圣尊境界的情况下，还敢拔剑。有勇有谋，是个可造之材，今日，本圣尊赦你无罪。”
轻轻的将年轻域外天魔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拨到了一旁，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可愿拜我为师？”
年轻的域外天魔眼中绽放出异样的神采，躬身一礼，说道：“参见圣尊，属下叫马汝衡。”
杨若风轻声念叨了一遍“马汝衡”，笑道：“好名字。”
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现在的他恨不得死命的削这个域外天魔，边削边骂：“让你吓老子，差点吓死老子了。”
不过，他不能这么做。
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眼看年轻的域外天魔只是金丹期，他就猜测对方在域外天魔中并非是什么大人物，对于圣十八这一等级的大圣不熟悉。
而他就准备，凭借着强大的演技，将自己演成圣十八那一个等级的存在，忽悠住眼前的域外天魔。
毕竟，他的体内没有丝毫的灵力，相当于是一个普通人，马汝衡这个年轻的域外天魔不可能察觉出他的真正境界。
很可能会将他当做一个深不可测的强者。
显然，成功了。
此外，从马汝衡如此警惕的表现，他能够大致的推测出一件事情：华夏并没有彻底的失败。
不然，若是华夏已经是域外天魔的天下，马汝衡不可能会是这种表现。
这就说明，域外天魔还有敌人。
华夏修仙者最坏的结果，也是有强者活着，有年轻的种子活着。
正在这时，马汝衡却突然动了起来，未收回剑鞘的长剑上绽放寒芒，刺向了他的胸膛。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绽。
现在，他只能寄存活的希望于这一身不知来历的铠甲身上。
当长剑与铠甲相触，“铿”声乍响之中，杨若风身上的铠甲散发出一片蓝光，在其中还有一些金色的雷霆游走。
马汝衡倒飞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大地上，不停的咳血。
而他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岳。
这一状况，搞得杨若风有些懵逼。不过，瞬间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我现在变成了域外天魔？
那金色的雷霆明显就是域外天魔血祭苍天以及“请雷霆”之时出现的雷霆，无论是模样，还是气息，都是一模一样。
这显然不可能是马汝衡的攻击，只可能是天蓝色铠甲的被动防御。
这其中的信息量可就大了。
如果他是华夏修仙者，肯定不会有能够释放金色雷霆的天蓝色铠甲。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成为了域外天魔。
这个猜测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远古时，很多华夏强者，在死亡之后都变成了域外天魔，而他也死过一次，死前的身份更是戮仙者之王，是域外天魔中的执法者。
天蓝色铠甲之所以能够抵挡马汝衡的攻击，应该也是戮仙者之王的执法者身份造成的。
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不往这个方面想。
心中嘀咕一声：但为什么，本公子没有失去前世的记忆呢？难道是本公子戮仙者之王的身份？
这应该是最为接近真相的猜测了。
杨若风也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
抬头看着额头贴着地面，正对着自己，跪伏在地上的马汝衡，杨若风笑了。看来，马汝衡之前并不相信自己的言辞，所以又试探了一番。
现在嘛，估计马汝衡已经认可了他是圣尊的身份。
身上穿着天蓝色铠甲，知道马汝衡不可能将自己怎么样后，迈步走到马汝衡的面前。
看着马汝衡额头都滴下了汗珠，身子也在轻微的颤抖着。
笑道：“真是一个可造之材啊！不畏强者，禁得起诱惑，又能时刻保持谨慎。好，好，好啊！”
又是大笑三声。
沉声道：“起来吧！本圣尊赦你无罪，不知你可愿拜我为师，做我记名弟子？”
马汝衡身子颤抖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结局。在刚才，在确认杨若风是圣族中绝顶强者之后，他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虽然，他是为了域外天魔大军的安危着想，但毕竟是对圣尊出手了。
没想到，会出现如此的翻转。
虽然只是一个记名弟子，但这是圣尊的记名弟子啊！
眼睛中亮起璀璨的光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总能得到更多的优待？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回过神来后，“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高声道：“汝衡拜见师尊。”
杨若风道：“起来吧！等你的天赋得到为师认可之后，为师将会收你为关门弟子，传承为师衣钵。”
他不是不想狠狠地削马汝衡，但他不能。
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了，他所在的地方是域外天魔的地盘。
可能方圆数十万里，甚至华夏大部分的疆土都已经被域外天魔占领。
他还想要找到华夏修仙者聚集的地方，所以，必须要走出这里。
但是，在他没有弄清楚如今华夏具体形势的情况下，是不敢离开这片乱葬岗，万一被更多的域外天魔发现了，他可不能忽悠的住那么多人。
而眼前的马汝衡，则可以成为他获得消息的渠道。
还是对马汝衡好一点为好。
马汝衡从地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道：“师尊，汝衡会努力的，汝衡一定不会辜负师尊的期望。”
杨若风笑道：“本圣尊自然相信的，不然为何收你做弟子？”
话锋一转，又道：“你如今修行的圣诀是？”
域外天魔口中的圣诀，相当于修仙者口中的仙诀。
马汝衡恭敬答道：“弟子出身微末，修行的圣诀是圣军之中的碧海蓝天诀。”心中已经猜到，师尊是要送他见面礼了，而这见面礼就是一门强大的圣诀。
期待的看着杨若风。
杨若风点了点头，准备将自己得自炎阳山脚下秘境之中的一篇仙诀告诉马汝衡。都准备好怎么说了：“为师在斩杀华夏修仙者之时，曾得到一门顶级圣诀，今日传给你。”
正准备说出口时，突然怔了一下。
因为，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篇法诀，而这篇法诀的名字是——碧海雷霆诀。
碧海蓝天？碧海雷霆？
蓝天？
雷霆？
域外天魔？
血祭苍天？
这一个瞬间，杨若风心中突然有一股悸动，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但这一股悸动转瞬即逝。
杨若风再想回过去思索的时候，发现毫无头绪，也没有继续思考，还以为是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仙诀造成的。
沉声道：“今日，为师传你碧海雷霆诀。”
马汝衡喜形于色，跪伏在地上，高呼道：“谢谢师尊。”
碧海雷霆诀啊！这可是碧海蓝天诀的升级版本，不是大家族的弟子，不是强者的后代，很难得到如此强大的圣诀的！
因为激动，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将碧海雷霆诀传给马汝衡之后，杨若风笑道：“你是来祭奠死去同胞的吧？去吧！”
马汝衡恭敬答道：“是。”
之后，马汝衡前去祭拜自己死去的哥哥，在乱葬岗的边缘，坐在地上，说了好多好多话。
他之所以没有昨天前来祭拜，就是为了和自己的哥哥多说一些话。
杨若风就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可惜没有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只是看着马汝衡时而哭，时而笑。
马汝衡情到深处，忘记了杨若风还在一旁，直接唱起了私底下编撰的那首悲凉的歌：“为谁而战？为何要战？不为踏九天，不为探黄泉……”
杨若风听的眼睛一眯，难道这些域外天魔并不想侵略华夏？
随即摇头一笑。
怎么可能呢？
域外天魔一心想要占领华夏，在华夏大地上烧杀抢掠，吞噬华夏修仙者，怎么可能不想有战争呢？
马汝衡唱完之后，突然想起了杨若风还在一旁，脸色苍白起来，不敢看杨若风，只是不停的磕着头，磕的砰砰作响。
杨若风笑道：“无妨。起来吧！你们好像不想要入侵华夏？说说吧，为什么。”
马汝衡还是跪伏在地上，说道：“在进入华夏之前，弟子以为这里是一片宝地，是一片能够让弟子变强的宝地。”
悄悄看了看杨若风的脸色，又道：“可是，来到之后，战争永不休止，我的哥哥死了，我的战友死了。我们不知道，既然是这种结局，为什么要侵略华夏，为什么要有战争。”
杨若风得到一条很有用的信息，既然“战争永不休止”，那就说明华夏还是有着和域外天魔对抗的实力的。
这么说，华夏的现状并没有太过糟糕。
只是不知道，那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亲、张康、秦广王他们在数百个域外天魔大圣的围剿之下，还保住华夏不被覆灭，不被占领。
当然，马汝衡既然接受了他是圣尊的事情，就说明，域外天魔中还是有大圣存活的。
杨若风说道：“如果华夏是那么好占领的，万年前圣族也不会战败而归了。”没有继续往下讲，他是不想为马汝衡这个“弟子”加油鼓气。
转而道：“以后这首歌千万不能让其他圣尊听到，他们可没有为师这么好说话。”
马汝衡小心翼翼的道：“师尊，你不责怪弟子？”
杨若风笑道：“有什么好责怪的。既然祭奠完了，就回去吧！为师想要清净一段时间，也要在此地陪逝去的老友说说话，需要一些时日。以后，你每个月来这里，为师指点你修行。”
马汝衡恭恭敬敬的行李之后，转身离开。
走出很远之后。
从地上跳了起来，握紧了拳头：“耶！”
能拜师圣尊，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他几几啊。
……
在马汝衡离开之后，杨若风原地坐下，脸上带着忧虑，喃喃道：“果然变成域外天魔了吗？”
他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但，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碧海雷霆诀。
看马汝衡当时的反应，就能确定这确实是域外天魔所修行的仙诀，还是很强大的哪一种。
也就只有他变成了域外天魔这一种可能了，不然，这种情况作何解释？
今天的他，经历了变成鬼、死而复生、变成域外天魔的心路历程，一时间不知道是何种心情了。
成为域外天魔，要如何面对域外天魔，这些丧心病狂的入侵者？又要如何面对华夏修仙者？
父亲、张康、秦广王等人能接受他的存在，但华夏修仙者可以吗？
要知道，哔哔君王这种曾经对域外天魔反戈一击的英雄，都蒙受了万年的冤屈，甚至不敢泄露自己的身份。
一时间，心比天大，总是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他，居然有些无所适从，变成了一个迷茫的年轻人。
良久之后，大吼一声：“爱怎样怎样，去他妈的，老子不想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没路老子就斩出来一条路，不直老子就生生的打出一条通道来。”
他还有自己的记忆，有自己的坚守，是华夏修仙者又能如何？是域外天魔又能如何？他还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强大起来。
杨若风想通之后，瞬间就垮了，躺倒在地上，自语道：“马汝衡，希望你下次到来时，能带来有关当今华夏形势的消息。”
今天，他并没有直接问马汝衡如今华夏形势如何。
这样名不正言不顺。
他伪装的身份是域外天魔中的圣尊，如果这种身份都不知道华夏的形势，身份就足够令人怀疑了。
所以，等下次见到马汝衡，他再询问“当今华夏最新的形势”，就名正言顺了。
当然，他也不担心马汝衡会将他的消息泄露出去。毕竟，他告诉马汝衡，你现在只是我的记名弟子。
这意思就是：我还是有可能收其他人为衣钵弟子的。
马汝衡如果聪明，就必然不会将他存在的消息告诉其他人，甚至连炫耀都不敢，这就叫传说中的闷声发大财。
可是，万事总有例外。
如果马汝衡这个年轻的域外天魔，脑子不太好用，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