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萱端着下巴愣了会儿。
而后走出练功室，推开自己的房门，左右一看，端起木盆去打水。
房间浅浅落了层灰，绝不算很脏，但还是要收拾。
她把房间打扫干净，走到窗前，取出一套被褥铺上去。被褥是南宫月漓送的，已经很多年，只是始终没有用过，显得很新。
经过这番收拾，房间鲜活起来，透出女子闺房的清婉幽香。
苏萱面露欣然，遂又去汤药室沐浴，等出来时，已换身一袭浅青长裙，高挑不失丰腴，风韵万千，如瀑黑发简单扎着，发梢微微飞扬。
苏萱回过身，见陆缺还在练功室，抿唇笑道：“陆缺，我在房间等着你。”
陆缺愣住。
只是苏萱如此精心收拾，有什么心思，并不难猜。
“我好看不好看。”
苏萱问。
陆缺笑了下：“一直都好看。”
这问题本不必回答，更不必问。
可苏萱听到了答复，依旧很开心，拧身回到房里，为陆缺准备了一个更漂亮的自己。
在练功室运转《分定合息术》，气息交融，情不自禁，总是太草率了。
苏萱坐到床边，按着床沿，许多记忆在心里掠过，界山的雪，临州的雪，穿过这两道雪幕，当初锁龙镇的草鞋少年忽然就变成了如今的陆缺，和她成了一家人，一生的陪伴。
陆缺喜爱她的美色，应该的！
没有等太久，陆缺走了进来。
目光相对。
苏萱的娇躯绷的有些紧，指着床褥道：“你看是新的。”
房门关上了。
等两人再次走出洞府，已经下午，苏萱眼睛里水汽汪汪，先到海岸去吹风，接着又回宗门，去逛召康郡。
………
四年后。
南陶历三千六百六十七年。
陆缺和苏萱再次出关，经前后十一年精修，苏萱连化神中期的境界也以稳固，更难能可贵的是吸收了两团三目岩龙龙血，体魄强度倍增，生了吃苦磨练。
她觉得再吸收一团三目岩龙龙血，甚至能经历第三轮妖修筑命。
但短期内就有这么大提升，还要是先稳稳。
夜里。
繁星点点。
陆缺飞到枣花岛南面的火山，闲坐着看星星。
他的状态已经达到最佳，穴窍玄关中的鸿蒙气呼之欲出，到了冲击炼虚的关口，放松几天即可。
毕竟运转《分定合息术》，需要全心身投入，绷得很紧。
炼虚境。
这毋庸置疑是很高的境界，按大夏修仙界约定的规矩，炼虚修士不得随意出手，不得随意参与宗门纷争，主要起威慑作用。
陆缺很认同这条规矩，因为炼虚境杀伤力太大，一出手，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跟着遭殃。
趁现在还没到达到，他不禁思量起来，还有哪儿需要行侠仗义的地方。
说白了。
就是还有什么人需要杀，还有什么仇得报。
好像没有。
如今依旧下落不明的单墨，本身也是炼虚境界，遇到就可以直接动手，无需矜持身份。
想了想。
陆缺问苏萱道：“你有什么仇要报吗？我替你报仇。”
“没有，除了苏昭玉没人欺负我，我也没打算找她报仇，她现在还被关在大牢，可怜巴巴的。”
“再仔细想想。”
“真没有。”
陆缺转动着紫玉竹折扇，自笑道：“我现在修为不低，还想人前显圣一回，看来没有这种机会。”
话音落下，沉默须臾。
苏萱想起已经潜心修行十一年，错失了很多月俸，掰着指头算起来，越算越觉得心疼：“明天我就回执法堂当差。”
“不休息一段儿？”
“回去当差，大部分时间也是休息，而且还有月俸。”
“你不是还有百万丹劵。”
苏萱很认真道：“要卖三返精炼丹呀，那丹药那么贵，再说你不能当差，说不定往后我还要赚丹劵养你，肯定要多攒点…你往后可不能乱花丹劵。”
这么说，陆缺心里还有点感动，笑了声道：“好。”
“其实我有银子，还有金银珠宝，如果你不是修士，我能养你一辈子，还能天天吃好的，穿好的。”
“呵呵呵。”
“你别不信。”
“……”
翌日。
苏萱回执法堂当差。
陆缺仍然留在枣花岛，洞府外十一年没有打理，荒草没膝，他没什么事干，大早上起来就到洞府外面薅草。
干的很慢，也很细致。
到了正晌午头，去树林捡来一捆枯枝，蹲在门前烧水，而后沏上味苦的碎青茶，自酌自饮。
如此过了六天。
洞府周围已经收拾的很干净，陆缺再次进入练功室。
冲击境界，不一定要经历天打雷轰，或者咬着牙发什么狠劲儿，积攒够了，心境也够了，自能水到渠成。
陆缺现在就是这样圆满之境。
他走进练功室，安坐下来，心态非常平静。
既没有对枯燥修行的厌恶，也没有对于力量提升的期待，只是修行修到这步，应该迈过这道台阶而已。
修行不是目的，途径而已。
就好像赚银子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赚，而是为了有银子花。
南宫月漓早和陆缺讲过这道理。
陆缺安坐下来，非常放松，过了会儿，取出一枚青木灵晶放在身侧，又取出不死熊妖的妖丹炼化。
冲击炼虚境，需要外力作为引子，别的修士通常选用五行灵晶或三返枯荣丹，反正是借助外部灵气，陆缺身负乾坤化气壶，用妖丹也行。
如墨的黑色旋涡覆盖过去，半刻后，坚韧的丹壁开始瓦解。
灵气喷薄而出，汹涌冲进陆缺体内。
他的周身快速被浓稠的灵雾罩住，即便在丹田以外，灵气依旧凝聚为液态，宛若蓝色的细雨。
当这些灵雾被完全吸收，时间已经来到夜里。
陆缺坐定运转《断古心法》，灵力涟漪散开，空间随之起伏，渐渐的，身躯变得模糊不清，似乎要消融到空间里。
炼虚劫，又称虚实劫，有无劫。
陆缺参考的依然是参荇和英谬的修行心得，托老祝的福，此前还阅读了祝家老祖祝修的破境心得，知晓破境时每一步的发展，故而有条不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