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会不会当场就死了。”
洛清衍垂着眼眸慢着调子道。
“呵…”
男人讥笑一声，低着头看到洛清衍的那刻，眸色有转瞬即逝的微愣。
“二区的？”
洛清衍:“嗯…”
“知道后面有人？”
“不知道，猜的。”
男人拽着他扫了一眼他的后颈，很快又松开:
“阿杰，送他回去…”
洛清衍跟着走上来的刀疤男人缓缓走出了房间。
等回到二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所以…他们都死了？”
216端着一碗面放在了洛清衍的面前。
“嗯…”
288幽幽道:“这种事被上面发现，死都是轻的了，幸好没连累你。”
洛清衍看着碗里的面没有说话，随后便沉默的吃了起来。
就在他们都以为这件事被翻篇的时候，一周后那个叫做阿杰的男人忽然来到了二区，洛清衍到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的是一区和二区的总管。
“还不快过来…”
洛清衍走过去低头刚好就和阿杰对上了视线，男人微微勾起嘴角，看不出任何神色。
“291？”
“杰先生，这是我们二区刚上来的小孩，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尽管提，我们绝不包庇。”二区的总管恭维道。
“兰先生吩咐我们把他带走，也没有意见？”
一区的总管心里泛起了疑惑，兰费那个人他还是了解的，身边从来都不会带多余的人，手段也阴险到可怕。
“那自然没有…”
洛清衍听着他们的交谈，期间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阿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才回过神来。
“走吧……”
从那以后，洛清衍就被莫名的留在了兰费身边，兰费不是任何一个区的人，但却决定着每一个区的命运，他为人极其冷淡，做事却十分狠毒，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天生就带着一股冷冽的寒气，颇有彻人心扉的意味。
第二年的初始，他才知道这里的人都要被刺花，那时候他刚结束一个任务，匆匆赶到外面向兰费交代完事情的后续，刚准备离开时，男人就轻轻放下茶杯低声道:
“去一区把刺花补上…”
“是…”
虽然洛清衍是兰费带在身边的人，但却还是一直住在二区，那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很是沉默。
216能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但却没有问出口，直到288说了刺花的事，她才恍然明白过来，这刺花不是一般的纹身，以后也是要跟一辈子的，大多数人纹的都是鹿角蕨周围线花的模样，但少数人则是蝴蝶，这抹痕迹留下来，也就再也忘不掉了。
洛清衍那天一早就去了一区，负责刺花的人姗姗来迟，刚见到人的那一刻，他就盯住了对方。
“是你啊？”
花妖摆手笑了笑坐在一边开始给工具消毒。
“现在在几区？”
洛清衍收回视线脱掉了上衣:
“都不在…”
花妖给少年的锁骨处抹上了一层酒精。
“什么意思？”
洛清衍缓缓撑着头道:“有些人同人不同命，我现在跟着兰费做事。”
花妖闻言手底下的动作倏的一僵:
“你就是那个011？”
洛清衍:“嗯。”
花妖良久后叹了一口气:“真行。”
“还想回家吗？”
洛清衍:“不重要了。”
“行…”
处理好锁骨上的位置，花妖伸了伸懒腰:“把裤子脱了…”
洛清衍微微拧眉:“不能换个地方？”
花妖无奈:“上面交代的，我有什么办法？又不用你脱光。”
“鹿角蕨总共四个区，现在就你一个是0字打头的，不要犯蠢…”
“嗯…”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见面的次数开始频繁起来，但洛清衍还是依旧很忙，所幸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兰费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有些疑惑不解。
“玩过电脑吗？”
洛清衍:“没怎么接触过。”
“过来…”
洛清衍犹豫之后还是走了过去，接着就坐在了兰费的一边，男人在一旁给他细细的讲解，但始终都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后来连续两个月都是这样，洛清衍听完今天的课程准备离开时，兰费则关掉电脑突然看着他笑了。
“听说，你今天带回来一个四区的孩子。”
洛清衍低头解释:“看着好玩罢了。”
“好玩也是要有代价的，去找阿杰。”
“是…”
洛清衍退出房间一路跟着阿杰去了最底层的那间暗室，那里的墙壁上都挂着大小不一的各种器具，唯一的光源也只有头顶上那一抹暗黄的光。
“请吧…”
洛清衍把衣服脱了放在一边，阿杰立刻抽出一条细长的鞭子，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少年白皙的脊背上。
终于随着一声门响，洛清衍再也撑不住的跪坐在了地上，他头上的汗浸湿了额间的几缕碎发，五分钟后，他穿好自己的衣服也离开了那里，这是他第十一次来到这儿。
至于那个被救下的女孩，他成功的将人留在了一区，后来他想起时，总觉得是值得的。
“哥…169他们到西南方向了。”十思指着一个方向道。
“我们走…”洛清衍收起了水壶。
周围刮着剧烈的狂风，满地的尘土给四周都蒙上了一层薄纱，在人迹罕至的大沙漠里有两个背影始终并肩而行。
一天后，洛清衍带着东西和另一边的169成功的汇合在一起，被鹿角蕨标上s级难度的任务，他们仅仅只用了八天的时间就完成了。
“011，吃东西吗？”169拿着一盒罐头走了过来。
“不用…”
“那412你吃吧，你是女孩子。”
十思缩在洛清衍的旁边沉默的摇了摇头，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面前的男人，生在鹿角蕨的哪里有好人，要是不小心点，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169见此情景不由得僵着脸立刻离开了那里。
“哥，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吧？”
洛清衍点点头:“嗯，明天就回去。”
“真好，对了哥，你等我一会儿，我背包里还放着昨天剩下的饼干呢。”
十思拢了拢衣服拿完饼干刚想走，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
“他吃了没？”
“警惕着呢，哪有那么好对付。”
“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路上下手吧。”
“127说的对，做任务哪有不出意外的。”
“也是，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他在途中不小心被人杀了，我们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哈”
“…哒……”
“什么人在那里…？！”
十思看着脚边的饼干，立刻慌了神。
还没来得及逃走，那帮人瞬间就赶过来围住了她，为首的正是刚才的169: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412啊，”
“这小模样长的倒是漂亮，听说你之前是四区的？怎么？要不要和哥哥们玩玩。”
十思攥紧了拳头:“你们真无耻…我哥也是你们能杀的？”
“哈哈哈…你再说一遍试试！？”
169让周围的一群男人上去就箍住了十思。
“我…唔…”
几个男人架住女孩就往周遭走去，169看着十思狠狠爆了一句粗口，“臭婊子，你哥算个屁，让老子先来给你治治嘴，再去弄死他。”
在鹿角蕨这种暗处杀人的行为不是没有，相反有很多，但只要你做的天衣无缝，就不会有什么影响，相反，则死无葬身之地。
169显然就是奔着前一个想的，他一边靠近十思一边解着自己的皮带，周围的人都兴奋的笑了出来。
十思抖着双腿刚想扑上去，就听到一声枪响。
169瞬间倒在了地上，睁大的眼眸里还有未褪去的不可置信。
又是几声枪响，周围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刚才的笑声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良久之后，十思缓缓站起身，僵硬的走向洛清衍的位置，她甚至都不敢眨眼:“都死了？”
“嗯，我杀的，和你没关系。”
“不是这样的，哥…”
十思抖着身体哭了出来，这种罪是会死人的，洛清衍低头用力捂住了她的嘴。
“都是我杀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唔…呜呜…唔…”
那天他们连夜处理完那些人的尸体，第二天一早就回了鹿角蕨，洛清衍背着十思直接就去了一区。
审讯室里他坐在板凳上半张脸都陷于暗处，那双眸子也微微垂下泛着一丝冷意。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偷袭，他们都被杀了？”
“是…”
对面的男人摇了摇头：“我们并未接到有任何的消息来证明这个说法，你身上的伤可能只是个幌子。”
“昨天夜里突然发生的事，你们怎么能收到消息？”
“我们…”
“115…”
一旁的门突然被人打开，阿杰缓缓走了进来，“真是对不住，这人是我们手下的，犯了错，也得主人亲自教训。”
115拿着案板脸色变得有些冷峻。
“那就还请兰费先生一定要好好查查。”
阿杰微微一笑就带走了洛清衍，两人径直回了别墅，到了门口阿杰就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先生很生气，你自己下去吧。”
洛清衍丢掉枪直接就去了暗室，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兰费正在擦拭手里的鞭子：
“回来了？”
“嗯…”
“过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兰费捏着洛清衍的下巴冷笑了一声:
“坐下，把衣服脱了…”
随着上衣落在地上，兰费继而又重新掐着洛清衍的下巴:
“丢人…”
洛清衍面无表情的看向一旁的刑具，心里却在想，他还有几分活着走出这个地方的可能。
“说话…怎么死的？”
“………”
兰费向来没有耐心，一分钟过去后他直接用上了鞭子，洛清衍全程低着头硬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直到少年的胸前被抽出一道道的血痕，兰费才丢掉手里的鞭子，拿起了一旁的竹条，那把锋利的竹条总会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兰费避开要害落在了洛清衍身体不同的位置。
半个小时后，兰费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拨了一个电话，就静静的看着洛清衍。
很快房门被阿杰打开，他把一只淡黄色的药剂放在桌边，又退了出去。
“知道这是什么吗？”
洛清衍靠着椅背依旧保持着沉默。
“不用说了。”
兰费掐着他的脖颈，打开针管毫不犹豫的扎了进去，随着那些液体被缓缓注入，洛清衍再也忍不住痛苦的低吟起来。
“叮…”
空了的针管落在地上，兰费给人穿好衣服离开了那里…
那一夜，就连那抹微黄的光也断了，洛清衍缩在角落里抱着快要炸掉的头，只能用力的去抠墙角，他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洛筱忙碌的身影，对方就像小时候那样给他做蛋糕，晚上睡觉的时候耐心的给他讲故事，表演的时候总会偷偷给他买一罐糖。
后来他又看到了沈曜尘，少年嫌弃的揪着他的仓鼠缓缓丢在笼子里。
“洛清衍，为什么困了还要玩仓鼠？”
“别给我装睡…”
“快醒醒…”
“你听到没有啊？”
周围什么都看不到，洛清衍突然觉得好累，他闭着眼睛笑出了声：
“我真的困了…就让我睡会儿吧…”
“………”
第二天阿杰打开房门的时候，洛清衍就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而垂在两边的那双手上沾满了血迹，一旁的墙壁上是血液干涸后留下的斑驳痕迹……
…………
“别哭了，我还没死。”
洛清衍靠在床上有气无力道。
一旁的十思只是吸着鼻子，止不住的哭泣，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
216看着那双被包起来的手，心里也不由得一颤。
直到养完伤的后几个月，洛清衍再也没有见到过兰费，如果不是阿杰的存在，他甚至都以为没有兰费这个人了。
到了年末那天，他照常的去汇报工作，只是没想到坐在沙发上是兰费，洛清衍用最快的速度说完工作，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有两年了吧？”
“嗯…”
兰费沉默了很久，忽然他缓慢道:
“你叫什么名字？”
洛清衍:“我叫011。”
这是兰费给他改的。
兰费没去看他，只是说了一句:
“听三区的人说，你被拐来的时候不小，之前的名字呢？”
“011就是011，011没有名字。”
兰费低笑了一声:“那是都忘了？”
洛清衍扯了扯嘴角，觉得有些好笑:
“在这里呆的久了，经历的多了，过去的那些…自然就忘了。”
“那以后就叫百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