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饿了。”
青棠捂着肚子，语气自然熟稔。
乔厌下意识要往厨房去，几步后动作一顿，转过头，小姑娘晃着脚抱着抱枕悠闲地躺在沙发上，见他不动有些疑惑地和他对视，沉思半晌竖起两根手指，“我要两个蛋。”
锅里热水沸腾，面条软软地堆在一起，冒着白色泡沫，乔厌拿着筷子盯着咕噜咕噜的泡泡出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青棠坐在沙发上，眼珠子转动着观察哥哥住的房子，看得出来她哥好像还挺有钱，房子明亮宽敞，窗外视野极好，布置摆放整齐又有格调。
她闲的无聊，倚靠在厨房门边看她哥。
乔厌高高瘦瘦，站姿端正，厨台跟他胯差不多高，简简单单的灰色居家服穿在他身上别有一番滋味，有种强烈的人夫感。
青棠内心暗暗赞叹，他哥身材真好。
乔厌端着面出来时，青棠已经乖巧地双手贴腹，扑簌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他的动作，眼睛都要掉进香气喷喷的碗里。
碗一放到桌上，她就迫不及待去拿起筷子。
面条上两个金灿灿圆滚滚的煎蛋给她香迷糊了，她快速地吹了吹嗷呜一口，幸福地眯起眼，大方地竖起拇指，毫不客气地赞扬，“哥哥，你的厨艺一如既往地好。”
她的头发有些散了，几缕碎发扬在侧脸，后面的蝴蝶结歪歪扭扭，白嫩嫩的小脸被雾气熏得泛红，水润的眼睛满是愉悦，一口接着一口，嘴唇鼓鼓囊囊，活像是饿了几年。
乔厌看着看着眸光慢慢变得柔和。
妹妹吗，好像也不错。
于是乎，青棠正式登堂入室。
第二天乔厌带着她去祭拜了妈妈。
乔厌刚刚高考完，休假中，青棠比他小一岁，刚好上高二。
当初她妈妈要和乔厌爸爸结婚，觉得她高二了不方便转学，所以想跟她在A市待两年，等高考完后再接过来。
但是意外降临，他们两人出了车祸齐齐丧命。
葬礼办完后，青棠这个女儿才知道这件事情。
青棠从A市跑过来时都忘了要上学的事情，因此在乔厌问起时面色呆滞一瞬。
她回过神拉住乔厌的手，眨巴眼，“哥，我们也快要放假，你就不要让我回去上学了吧。”声音在她哥沉静的目光下越来越弱。
从前也是，乔厌虽然大多事都听她的，但是涉及那种大事，他就异常顽固。
两人对峙着，最后各退一步。
青棠依旧要去上学，但是地点从A市变成这里，经过乔厌几天忙碌，以她优秀的成绩成功在放暑假的前几天入住新班级。
青棠麻了，她背着书包看乔厌和老师说话，乔厌原来也是这里的学生，那老师跟他挺熟，笑呵呵的像尊佛像。
“麻烦您了。”
乔厌比老师高了太多，听他说话要微微低着头，稀碎的黑发遮掩他的眉眼，侧脸下颚线分明利落，就像是视频里常常见到在白纸上勾勒出来的动漫侧影，线条起伏简单流畅。
她已经注意到办公室里有不少同学都在明里暗里地看着他。
她脚尖蹭着地，果然，不管在哪，乔厌都属于那种最耀眼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也十分耀眼。
少女绑着两根麻花辫，粉绿色花纹的发带交织在发丝间残余一段顺着发尾垂在胸前，一张非常漂亮又青涩的脸蛋，蜜桃粉的上衣和浅蓝色的牛仔短裙，像是一个粉粉嫩嫩的水蜜桃。
在规定必须穿着校服，每天都在学习无心打扮的高中学校里，整个人都发着光，一整个活人气息。
青棠闷闷地跟着老师走，都懒得跟乔厌说再见。
明明只差几天就放假了。
乔厌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在生气也不去扰她，就慢慢地跟在身后看着她进了教室，教室掀起一阵潮水似的欢呼鼓掌声。
乔厌靠在墙边，透过窗户看见方才还一脸气闷的小姑娘扬着笑脸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
她很受人欢迎。
青棠知道乔厌在外面，她赌着气不往窗外看，等她坐下来后还是忍不住状似不经意地往外一瞟，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她脸僵了僵，更气了。
夏天的蝉鸣十分聒噪，老师如今讲的内容她已经学过，不由发起呆，撑着脸颊在蝉鸣声里昏昏欲睡。
她好像回到那个世界，像只幽灵飘荡，不知道落在何处，天地一片昏暗。
后来，远处亮起一点光，她就朝着光芒飘去，看见两个人，一对逃荒的兄妹。
看不清脸，但她知道那是乔厌。
她跟着在乔厌身后，终于看清了自己神智浑噩之际，她的哥哥经历了什么，宫中几年又是如何挺过来。
乔厌很苦，苦了大半辈子。
但他从来没告诉她，她被护在身后，锦衣玉食，终究也轻想他的苦难。
“同桌，同桌，你怎么了。”
青棠从梦里惊醒，她的同桌抿着唇看她，很担心，“你做噩梦了，怎么哭了？”
青棠抬手擦掉泪水，还有点没回过神。
“没事，现在第几节课了？”她现在超级无敌想去见到乔厌。
同桌一愣，“第三节，还有一节就可以放学了。”
“我等不及了。”
“啊？”
同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捂着肚子冲出教室，顺利拿到请假条，背着书包冲回家。
乔厌刚从超市回来提着大包小包，走在路上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本该在上课的身影。
逃课了？
乔厌脸微微沉，刚想要好好教训一顿，没想到小姑娘突然瞪大眼睛，像炮弹似地弹跳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他。
“哥。”
声音哽咽。
乔厌沉着的脸僵在脸上变成紧张，手上的袋子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塑料声响，他摸着她的头，声音压抑低沉：“谁欺负你？”
“想你了。”青棠摇了摇头，红着眼，想起那个梦心里就疼的扭在一起。
是不是因为乔厌太苦了才让她来到这里。
乔厌脸一僵，垂着眸轻轻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道。
“胡闹。”
“我真的想你了哥，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很吓人。”
她从他身上下来，垂头丧气，整个都恹了。
乔厌捡起地上的袋子，声音软下来，“回家做排骨汤给你补补。”
青棠双手扯着背包带子，满血复活，轻快地跟在他旁边，胸前的发带跟着动作飘动，“好呀，我喜欢玉米炖排骨，哥，你买玉米了吗？”
她凑过去要看袋子里的东西，一眼就看见黄澄澄的玉米，笑弯了眼。
“哥你还买了西红柿，土豆，冰棍！都是我爱吃的！”
乔厌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抬高手，青棠顺势从里面抽了根绿豆味的冰棍，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凉的眯起眼，伸长手喂到乔厌嘴边，“哥，你快咬一口。”
乔厌一顿，垂着眸凑过去咬了一口。
青棠见他面色不变，疑惑道：“哥，不冰吗？”
乔厌咽完嘴里的冰棍，才道：“冰。”
青棠乐了，又凑过去，嘴里含糊不清，“再来，次。”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一根冰棍。
兄妹间吃一个东西应该也是常有的，乔厌看着身旁蹦蹦跳跳的人，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