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靠近那几点微弱的光芒，空气中的妖气几乎凝成了实质，粘稠得让人步履维艰。
枯长老手中黑杖的青光也变得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被泯灭在这无边黑暗之中。
纪纾禾感觉怀中的花花不安地扭动着。
喉咙里又发出了那种压抑的低吼，这一次，却是对着前方那看似希望之地的光芒方向。
“快到了。”枯长老的声音带着的疲惫之感几乎要溢出了。
活像个节假日后因为补班而连上两周班的牛马。
“前方就是五道道友维持的‘五灵封禁阵’，阵法暂时镇住了碑体裂痕扩散。”
枯长老手中黑杖重重落下，笼罩在一行人周围的青光暴涨。
一直笼罩在众人面前的黑雾被青光寸寸驱散。
众人这才看见了鹏翼和枯长老口中的镇妖碑为何物。
数十丈的青石巨碑伫立，碑身遍布金色流光。
细看之下才惊觉一道道的流光皆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流转。
想来这些便是石碑的封印阵。
青石表面裂开数道蛛网般的细纹，每道裂痕中都渗出粘稠的黑雾，仿佛有生命般蠕动挣扎。
这些都不是让纪纾禾所震惊的。
镇妖碑上的那四个大字“修而无望”却是让纪纾禾移不开视线。
这是被镇压的妖魔发来的挑衅？
纪纾禾：好嚣张！
而让她更为意外的是，竟然在这儿遇到了熟人！
那边修复阵法的修士中的紫衣少年，不是步云尔还能是谁！
难怪在城主府中不得见。
原来是被弄到这儿做苦力了。
可......
眼看着这些修士面色苍白，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都是在极力支撑。
然而那镇妖碑上的裂痕，在黑气的不断冲击下，似乎仍在极其缓慢地延伸。
鹏翼快步上前，沉声问道：“诸位道友，情况如何？”
位于东方，一位身着青袍的老者缓缓睁开眼。
看到鹏翼，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随即又被凝重取代。
“鹏总管，你来了……情况不妙。这溢出的妖气极为诡异，不仅狂暴，似乎还带有一丝……灵性，它在不断寻找封印的薄弱点。我们也只能勉强维持现状，灵力消耗巨大，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
枯长老走到碑前，用黑杖轻轻触碰一道裂痕，杖尖青光与碑上黑气接触，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眉头紧锁：“碑灵在衰弱。以往妖气冲击，碑灵自有反击之力，如今却只能被动承受侵蚀。若碑灵彻底沉寂，此碑必碎无疑。”
“碑灵？”纪纾禾轻疑惑。
她怀中的花花忽然挣扎了一下，小爪子扒拉着她的衣襟，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镇妖碑。
鹏翼顺着花花的视线望去，只见碑顶之上。
隐约有一团极其黯淡、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微弱光晕。
若不仔细看看，根本无法察觉。
那光晕微弱地闪烁着，似随时都会湮灭一般。
“那就是镇妖碑的碑灵？”
鹏翼心中一震。
纪纾禾也终于明白为何压制效果会这般差了。
镇妖碑生出碑灵，那这镇压效果便不再是那些外力的阵法。
碑灵生成之时，便成了镇妖碑的核心，成了镇压之力的主源。
如今碑灵衰弱至此，说明镇压的根基正在动摇。
“可有唤醒或增强碑灵之法？”鹏翼急切地问道。
枯长老与那青袍老者对视一眼，皆是摇头。
青袍老者叹道：“难！镇妖碑本就是乃上古大能的一道本源之力，碑生灵，与碑体同生共死。如今碑碑体受损，碑灵自然衰弱，若是要这碑灵从得生机，还是得这上古大能亲自来。”
纪纾禾眉头紧锁。
确实难。
先别说这上古大能还活着与否了，光凭这一缕碑灵的孱弱之力要去寻找与之相关的气息都不知得花上多少时间。
就这费时费力，还不一定找的到的法子。
自然是等于零生机。
众人都被眼前的困境弄得心情十分沉重。
也就在此时，枯长老抬手一挥。
一批打坐的修士起身走到了维持阵法的修士身边盘腿起来。
原先的修士陆陆续续从入定中清醒，满脸疲惫的去一旁休息。
纪纾禾了然。
难怪这鲲都城需要如此多的五道修士。
哪怕这一轮又一轮的换岗，依然还是扛不住这阵妖碑破裂的势头。
纪纾禾抬手招呼了一声。
步云尔这才看见人群中的寿冉和纪纾禾二人。
快步走来，疲惫的目光之下满是惊喜。
“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枯长老若有所思道：“你们认识？”
步云尔点了点头，将几人关系说明白。
“长老别看纪......”
步云尔话头一顿，卡壳了。
不是吧不是吧！他没看错吧！
他记得他离开宗门的时候，这个小孩儿才筑基修为来着的！
这会儿怎么就金丹中期了！
莫不是这禁地中的时间与外头不同？
禁地一日，外头一年？
“纪小友如何？”见步云尔没有继续说下去，枯长老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上来了。
步云尔这才回神，面上神情变换的那是相当复杂，干巴道：“小友年岁小，本事大！”
那是有真本事！
枯长老颔首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刚要寒暄几句，忽然面色一变，神情严肃了几分，看向鹏翼的目光中带着些怀疑。
鹏翼：???
咋的了？
我惹事儿了？
额间的冷汗说冒就冒了。
心中不由的将自家闭关的城主给又埋汰了八百遍。
啥时候闭关不好！
这都乱成啥样了！还闭关！让你闭关！让你闭关！
“可是.......发生了何事？”
鹏翼小心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