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与温时念之间没有什么！”凌思澈忽然攥住苏月倾的手，认真地说道。
“那为什么……”苏月倾不解。
“我以为，你至少会在乎我，向我解释一下……然而，我却没有等到。”凌思澈一副受伤的神情。
“呵，呵。”苏月倾冷笑两声。
她以为凌思澈足够信任她，而凌思澈却也在等着他的解释。
“凌思澈，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你了。”苏月倾深吸一口气，淡漠地说道。
从前凌思澈有事情藏在心中不肯跟她明说，还尚可以解释为为了大计。
如今大计已成，他们本应该愈加亲密无间，互敞心扉。
然而，两人却像是两条相交的直线，越过那个交点，就越来越远了。
凌思澈抿唇沉思了许久。
他看着眼前明智干练的苏月倾，也觉得十分陌生。
苏月倾如今无论是作为君主，还是作为女人，似乎都不需要他了。
治国，有许多大臣辅佐她，治家，也有众多宫人分忧。
凌思澈处心积虑地将苏月倾送上这个位置后，便失去了方向。
凌思澈的沉默，让苏月倾思考了许多。
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埋在心间许久的问题。
“凌思澈，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让我登上帝位，而不是你自己？”
凌思澈的瞳孔放大，随后又急速收缩，他偏过头，避开苏月倾的目光。
“臣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苏月倾苦笑道，“你既能调动百万雄兵以及朝廷百官为你所用，便已经证实了你的能力。只是你恪守我父皇的遗愿，才会将机会拱手让我……”
凌思澈微微地摇摇头，回应道：“臣从未那样想过。这个计划，由始至终，都是为了你。”
“那为什么啊！”苏月倾大为无奈，“为什么从前我们可以好好地在一起，如今却不行了呢？”
凌思澈眼眸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无法理解的光。
他回身，看向苏月倾。
她的眉眼，她的红唇，曾经多少次出现在凌思澈的梦里。
现在就在凌思澈触手可及的位置。
凌思澈心中很乱，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与苏月倾发生无谓的争吵，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等了这么久没有得到回应，苏月倾失望了。
她挥挥手，摆出皇帝的威严，沉声道：“你退下吧，朕或许有一段时间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凌思澈怔了一下，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退下！”苏月倾忽然发作，厉喝一声。
凌思澈苦笑，鞠躬行了一个大礼，轻声道：“陛下，臣告退了。”
凌思澈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没有露面。
苏月倾为了压抑住对他的思念之情，只能让自己每天都忙起来。
她召见各部门的大臣，广纳意见。
路吟风知道，任人唯贤是兴邦要法，而大殷原本的官员选拔制度却是举荐制，由此在朝中便有许多裙带关系。
想着之前秦宇晟能够卖官职一事，苏月倾便更加确定了要改革官员选举的制度。
她不是什么聪明人，只能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当苏月倾在朝中提出要确立科举制度之时，全朝哗然。
这种重大的改革势必会影响到多方势力的利益，因此进行得并不顺利。
持反对意见的官员占了大多数。
他们巧言善辩，各种引经论典，来批判苏月倾的想法。
苏月倾难辩群儒，只能仓皇地宣布退朝。
而这次，也是苏月倾第一次感受到治理一个国家，不止是批批奏章那么简单。
她回到永华宫时，已是心力交瘁，只有看到阿想的笑脸，心情才能放松些。
自苏月倾当上皇帝后，小枝便不敢向从前那样，将她当作自家姐姐对待，言语中，多了些敬畏。
可是，今日苏月倾看上去愁容满面，小枝想让她高兴些，便说道：“陛下，小皇子已经会走了。”
苏月倾眼前一亮，对着阿想说道：“真的吗？来走两步给妈妈看看！”
小枝将阿想放在地上，弓着身子双臂做出环状，让阿想在保护之中走了两步。
阿想摇摇晃晃地，模样甚是喜人。
“妈……妈……”阿想兴奋地喊出这两个音节。
“阿想，你在喊妈妈吗？”苏月倾惊喜道，“阿想，我的好孩子，你会喊妈妈了！”
“陛下，小皇子真是聪明，才一岁不到，就已经会走会说了。”小枝欣喜地附和道。
苏月倾看着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心都快化了。
这一刻，她觉得，就算是为了让阿想以后的路好走一些，也要大力推行科举制度。
这是让一个国家正向发展的方向。
再随后的几场朝会上，苏月倾据理力争，对百官解释了科举制度的好处。
“科举制度是如今能够施行的相对公平的人才选拔制度，能够广纳贤士，让百姓有奋斗目标，上升通道，让大殷发展得更好！”苏月倾道。
“可是陛下你所谓的科举制度，要从县级开始一层一层地选拔，耗费的人力物力又该如何去估量！”一为官员驳斥道。
“大殷地大物博，这些事情，自由基层官员去统筹办理！”
“这样的制度，难道不会造成百姓纷纷去钻研应试之道，而荒废土地庄稼，民生之本都废了，又何谈选贤任能！”
“这个请放心，向来能够从科举之中杀出重围的都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庄稼不会没人种的。”
苏月倾以一敌百，渐渐有些累了。
然而辩论还在继续。
“……”
“……”
许久之后，苏月倾才明白，想通过辩论的手段让这些既得利益者接受自己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改革必须要有牺牲。
苏月倾宣布退朝，百官散去，她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睥睨着大殿，思量了很久很久。
或许，太温柔的人是不能胜任皇帝这个职位的。
想当初，凌思澈面对阻挠自己计划的人，说杀就杀，绝不拖泥带水。
也正是由于他这份杀伐果决，才让计划这么顺利的进行下去。
“凌思澈……”想起凌思澈，苏月倾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会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