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利心道，这才是瞌睡遇上枕头了，谁愿意听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爷早想走了。
柏利拿眼睛询问柏老爷的意见。见父亲点了头，他这才离开。
柏利料定父亲与贾荀之说完话后，必定会寻他。
他也没回院子，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直直出了府门，往伍岳那边去了。
贾荀之主动联络柏家，这事儿只怕后面有大瓜！
伍岳刚刚结束打坐，今日意念很难集中，试了三次，都是如此，只好作罢；才想去院子里舒展下筋骨，打一趟父亲教给他的陈氏太极拳；就瞧见伍岳主仆二人进了来。
伍岳勾唇一笑，迎了出去：“哥哥今日可是又去勾栏散心？”
柏利翻出个白眼仁：“这兄弟没法做了，算了，这是打算记住一辈子；石头，我们走！”
伍岳拦了一把：“哥哥越发矫情，比个女子都爱斗气。”
柏利站住：“许你揭短，不许我回嘴？”
伍岳拽住柏利一径去了书房，掩住门，他扫了柏利一眼。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柏利觉察出伍岳有话要说。
伍岳正色，右手食指与中指在桌上随意敲了几下。
忽而看见南面窗户开着，他几步走过去，闭了窗户。
柏利忽然挺直腰板，端正坐好，难得见到伍岳这么造势。
只怕是有大动静。
柏利等了几等，伍岳只是不说话，柏利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反正是在伍府，他是客人；客随主便，伍岳有耐心，他柏利也有。
“昨晚上，我听见父亲与娘亲说，曦王爷这一仗，大败而归。”
伍岳声音很小，但柏利听得字字惊心。
若是安阳温玉都战败了，那么谁还能抵挡住西戎蛮子南下？
柏利没有接话，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一个商人，哪里懂得战事。
“不仅如此，我爹还说，曦王爷受了重伤，可能……”柏利脸色苍白，目光投向柏利。
“消息准确么？”柏利紧张起来，边境失利，若西戎一鼓作气进攻，后果不可预料。
柏利就想赶紧回趟家，看看父亲的想法；毕竟生意做这么大，一旦开战，损失不可估量。
伍岳点点头。
他心里很担心云舟，若是曦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云舟的境遇会更糟。
但是这样的消息，又怎能忍心告诉她知道。
柏利低头沉思一下：“那皇家怎么反应？打败仗，只能涨西戎士气；怕是还得派兵打一场。”
“穆将军的女儿慕青禾也随军出征，皇上还封了副将，她却安然无恙。”伍岳贸贸然说了这样一句。
伍岳哪里知道什么慕青禾，他茫然看着伍岳，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伍岳觉得极为不可思议，安阳温玉打仗可没有失利过，但这一次，战神威名不再。
“女人？随军打仗？”柏利细细琢磨一遍伍岳的消息，大大吃惊。
“少见多怪，女人也有做到将军的。”伍岳漫不经心地回答。
“云舟知道么？”柏利想想都心酸，曦王爷最好没事，要不然，云舟也太可怜了。
伍岳没回答。
柏利想起府里的稀客，顿时觉得今日全是坏消息。
二人都是满肚子心事，静了半炷香的功夫，柏利还是辞别伍岳，回了家。
果然不出他之所料，父亲房里的小厮端端等在院子。
柏利回来，连自己正房都没得进去，就被请到了父亲书房。
柏老爷面上阴云密布，眉头深锁。
“父亲，利儿才刚处理完……”
“利儿，为父问你，当日你小姑临终那日，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柏利：“……”
柏利后悔没有早早告诉父亲了。也不知道贾荀之说了多少，看父亲这个反应，那贾家赘婿可没少说。
柏利跪下：“父亲，利儿错了；原本不想让父亲担忧……”
柏老爷看向儿子：“诶！起来坐吧，父亲并无责备之意。”
柏利默然起身，坐于父亲下首。
遂将小姑的秘密和盘托出，他为大表姐贾美棠向云舟求情一事却按下不提。
柏老爷许久未做声。
柏利所言一一与今日贾府赘婿之词对上，经年往事，小妹人都不在了，他一个做哥哥的，又能说什么，男欢女爱，谁又逃得过？
只是，贾荀之请他出手帮忙为贾美棠说情，却有些为难。
云舟是曦王妃，先不说身份尊贵，只论交情，自己不是还欠着人家人情——王妃不仅医治自己的病症，还延缓了小妹的失心疯发作。
不过，王妃品格端方，性情温软，像是个能说上话的。
柏老爷思及此，看向柏利。
贾荀之本人，柏老爷不甚感冒；但是小妹的孩子——三十一年过去，也是个妇人了，于情于理，得帮衬！
“利儿，近来可曾见过女医云舟？”
柏利心上一颤，完了，父亲的想法居然与自己一色一样，也是毫不犹豫地想去拉扯一把贾美棠。
可是，人家大表姐不稀罕柏府呀！
又不是没伸过手。
大表姐打脸的狠辣劲儿，无人能敌。
也不对，云舟看起来温吞吞一个人，但是大表姐有点怵她！
柏利可不想再去被大表姐磋磨，他稍微想了一想，对父亲说：
“利儿许久未见那女医，想是上次被那流言所惊，女医也有意避开利儿。”
柏利抛出杀手锏，父亲有舔犊之情，一定会顾念孩子的名声。
果然，柏老爷被柏利提点，一时语塞。
这个话头就这样仓惶间在父子之间逃走，柏老爷再也不提。
“罢了，左右这张老脸，也算是给你小姑一个交代吧。”
柏老爷看向窗外的一颗大松树，口中讷讷而言。
柏老爷言出必诺。
这一日，他去国公府拜见云国公。
云庆喜纳闷，这一位都城有名的富贵人，与他向来没有交集，因何突然来访？敢是贾氏又做了什么？
“府上大小姐对柏府有恩，今日老夫上门是来送谢礼的！”
云庆喜一听，喜上眉梢；再看柏老爷，谦恭礼让，目光平静，无一丝富人的骄妄。
“柏老爷是有心人，谢礼自是不必，云舟能帮到柏老爷，也是云某的福祉。”
“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柏老爷客气，但说无妨。”
“可否请大小姐前来，老夫当面酬谢？”
云庆喜：“……？额，这个......因何不可？”
“来人，请大小姐即刻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