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有些不自在的样子，让阿波尼亚的嘴角微微上扬。这种反应，反倒是让人觉得千劫更坦率了些。
旁边的格蕾修偷偷拿出画笔，将身上沾染的“害羞”的粉色保存在纸上。
见二人也平安无事，千劫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开始观察起新场景。
红润得仿佛用鲜血浸染的幕布，让宽敞的会议室更体现出一份大气。环顾四周，那个早就敞开的铁门，正引诱他们进入。
但不知为何，看起来像能开启大门的机关，早已被破坏。
不管是人为还是自动损坏，都很难不让人往坏处想。
十三座操纵台静静地摆在此处，全部因为没有身份验证而无法运转。
随便想一想，排除周铭后，他们这次的主要作战人数也是十三，说明大家都有对应的敌人。
检查一番过后，千劫并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可能是医院“副本”带来的后遗症，他有种没找到特殊道具的失望感。
“所以，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千劫询问道。
既然相遇了，先对照一下情报准没错。
阿波尼亚摸了摸格蕾修的头，开始讲述二人的经历。
——裤衩——
老旧的钨丝灯被黑色的电线悬挂在屋子中央，把简陋的房间照得昏暗。
除去一套木质桌椅，以及沉沉入睡的修女外，这里面便没有显眼的东西了。
很快，阿波尼亚缓缓睁眼，空气中弥漫的好像下水道爆炸的味道，让刚苏醒的她微微皱眉。
“这就是支配剧场吗？和想象中差异很大，”虽然知道名字只是代号，但阿波尼亚依旧先入为主以为是什么盛大的歌剧舞台，就像伊甸演出时的那种华丽的舞台。
可这样的地方……她不是很想评价。
灰尘遍地，地面上遍布着碗筷的碎片，细看过去还有深褐色的污渍。
目光投向角落，甚至能看到腌臜之物和呕吐物与泥水混合起来，这是臭味的源头。
还算干净的地方只有床铺，可也是杂乱无章。不用摸都能看出来，洗到发白的被罩里没什么填充物，枕头也是同理。
即使是出身于黄昏街那种丑恶地方的阿波尼亚，也难以把比猪圈还肮脏的地方，称作住处。
在床铺里摸索片刻，她总算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泛黄的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二人深情对视，眼中只有彼此。
可翻过背面，却密密麻麻的用血写着：“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畜牲！不要相信任何人！”
还没等阿波尼亚思考这些话的意义，门被重重的踹开了。
“妈了个巴子的，遭瘟的婆娘真不要脸，非要我干这事儿，”膀大腰圆的壮汉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原本他就是想清理清理这个房间，之前自己“好心”收留的“住户”跑掉了，那这屋子也该收拾了。
可看到房间中突然出现的阿波尼亚，他呆住来了。好比凡人亲眼瞧见神明降世，情绪上必是惊讶崇拜先行。
然后呢？便是贪婪。
原本神色慌张的壮汉，眼神猥琐地打量着阿波尼亚那傲人的身姿，这精致的容颜是他从未见过的。
阿波尼亚轻轻扫视地看了他一眼，收起照片后朝着门口走去。
眼见对方无视了自己，壮汉急忙挡在门口，说道：“唉唉唉，你这人怎么见人不说话，跟个哑巴。”
被挡住路的阿波尼亚抬起眉眼，即使光线昏暗，但壮汉依旧目睹到她那凝脂般伟大的脸。
“我和你说，你这闯进别人屋子里的贼，可是要挨揍的，”壮汉尽可能让自己的声线温柔下来，露出了难看的笑容，自认为很有道理地想说服阿波尼亚，“但是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不像是坏人，你在我家住一晚我就原谅你了。”
在他心里，没有人能拒绝自己这么真诚的建议，他可是处处为这美人着想啊。
可是阿波尼亚依旧只是淡淡地看着壮汉，话也不说，让壮汉满是坑洼和痘痘的黑脸逐渐红润，看起来有些恼火。
那满是大黄牙的香肠嘴，喷吐着让人作呕的气味，和这房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是，我可好好和你说了，外面现在一堆警察，你这小偷被抓起来，可是要坐大牢。跟我回屋吧，走！”壮汉不由分说就想抓住阿波尼亚的柔荑，在他眼里，一个女人怎么能反抗得了他。
可就是这一行为，彻底惹怒了已在爆发边缘的阿波尼亚。
“「请」停下你的行为！”
本来还等着阿波尼亚反应的壮汉愣了一下，然后更是肆无忌惮地淫笑。
“这婆娘不是哑巴，倒是个傻子，哈哈，真是老天帮我让我遇到这么个……”
正在激动于今天好运的壮汉，却惶恐地发现，自己确实停了下来，整个身体就这么保持略微弯腰，双臂向前下方伸展的样子，无法动弹。
此刻，壮汉心中对阿波尼亚的评价，从“像仙女一样的美人”，变成了“仙子”。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他就有多后悔，颤抖的地求饶道：“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啊！我真是猪油蒙住了心，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此刻，他终于读懂了阿波尼亚的眼神，就和自己看村里的乞丐，瘸子一样……
那是看垃圾的眼神。
人的想法转变的就是如此之快，之前还幻想自己癞蛤蟆吃天鹅肉，这时就说自己一时糊涂。
只是随便用了次能力，阿波尼亚就明白前后两种情况，都是壮汉的真实想法。
只不过并不是壮汉知道自己错了，在他心里，他的行为很正常。
换句话说，他可能觉得只是在“搭讪”，最多是抓阿波尼亚手的时候，壮汉确实认为自己耍流氓了。
而后面的忏悔，也不是因为他做错了，而是“他不应该对仙子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只有这种事情也就算了，可随着阿波尼亚继续深入发掘他的秘密，竟意外得知，他很有可能糟蹋了照片上的女……不，在壮汉眼里不是糟蹋，这本就是“相公”对自家“婆娘”的权力。
光是看着这比猪圈还要恶心几倍的房间，都能想象到发生了多么灭绝人性的悲剧。
他糟蹋了一个女孩的清白，却认为这很正常？！
“「请」……自裁吧。”
壮汉在阿波尼亚清冷的话语中，不受控制地撞向一旁的墙壁，门槛……但凡是坚硬的物体，就没有逃离他的冲击。
就这样，壮汉活生生撞死了自己。
做完这一切的阿波尼亚，却傻傻站在门口。
她并不是只懂遵守教义的修女，她本就没有修读过所谓《旧约》《新约》等等，处决罪人不会让她有心理负担。
可是，一个人连自己在犯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