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旭心念一动，暂时撤去禁制，让姜照月顺利进了书房。
不多时，一个头顶长着一对银色龙角的少女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径直朝顾旭而去，随即毫不客气地在他的椅子扶手上坐下。
她银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际，像是流动的星河，在烛光中闪烁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肌肤白皙如初雪，透着几分晶莹剔透的质感，五官标致得宛若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顾郎，我快被你设下的禁制折腾死了，”她抬起一只手，搭在顾旭的肩上，语气里透着几分撒娇般的埋怨，“我围着宫殿转了整整三圈，连个入口都找不到，还以为是我记错了位置呢……”
说话间，她低下头，鼻尖凑近顾旭，对着他猛猛地嗅了几下。
随着顾旭的实力日益精进，他身上散发的道则气息对龙族的吸引力也变得愈发强烈。
数月前，姜照月向顾旭提出了“假扮道侣”的请求。
顾旭当时并未明确答复。
然而，这条爱占便宜的坏蛋龙却自作主张地认定他已默许，总是趁夜皇不注意时，悄悄溜到他身边，像一只嗅到猫薄荷气味的猫咪般，在他身上亲昵地又蹭又嗅。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来找我之前记得提前打个招呼，”顾旭道，“要是正好撞上我在跟人商议机要国事，只怕你得在外头多转悠上几个时辰。”
说话时，他伸手在姜照月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抚摸她那如丝绸般光滑柔软的银发。
作为便宜道侣，哪能总让这条坏蛋龙单方面占他的便宜？
不经意间，他的指尖碰到她头顶那对闪烁淡淡银芒的龙角。
姜照月猛然如触电般颤栗，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肌肉紧绷，迅速从顾旭身边跃开，与他拉开了一丈的距离。
“你别碰我的角！”她惊呼道，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嫣红。
听到这话，顾旭下意识地瞥向她紫色裙摆下方，心中满是疑惑：你明明穿着鞋子，我又怎么可能碰到你的脚呢？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头顶的龙角。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毕竟最近夜里，他伸手去摸夜皇的脚时，对方时常会产生类似的反应。
“抱歉。”他说。
“你这个坏人！”姜照月捂着头顶的龙角，直勾勾地瞪着他，紫色的眼瞳中仿佛燃起了两簇小火苗，“你知不知道，龙角是龙族施展血脉法术的中枢，也是全身感知最敏锐的地方！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碰。目前，除了我姐姐外，其他人碰了，就是冒犯！”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顾旭不疾不徐地回应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不是道侣吗？按理说，我应该能算在‘最亲近的人’的范畴里吧？”
“是假扮的道侣，又不是真的道侣，”姜照月撇了撇嘴，反驳道，“假的道侣可不能随便碰我！”
“只许你往我身上蹭，却不许我碰你？”顾旭嘴角微微上扬，神情中透着几分戏谑，“龙族的公主殿下，你好双标哦！”
姜照月不太理解“双标”是什么意思。
但这并不妨碍她又噔噔噔地跑到顾旭面前，猛地钻进他怀里，报复性地用鼻尖在他肩头狠狠地蹭了几下。
看她那眯起眼睛、陶醉其中的模样，活脱脱像个磕嗨了的瘾君子。
顾旭抬手揽住她的脊背，顺着她的发丝从上往下抚摸。
愉快撸龙。
“对了，你姐姐化成人形后，为什么没有龙角？”顾旭忽然提出了一个一直让他有些好奇的问题。
“为了防止被人碰，被她用‘秘密’权柄隐藏起来了呗！”正沉迷于“吸”顾旭的姜照月，毫不犹豫地把姐姐的秘密抖了出来。
说到这里，她扭头瞥了一眼顾旭放在桌上的盒饭。
“顾郎，看在我把姐姐的事情告诉你的份上，你的麻婆豆腐能不能分我一口？你最最最最好了！”她眼巴巴地望着顾旭，声音软糯得仿佛要化成一滩水，带着几分撒娇般的恳求。
与她刚才炸毛的模样相比，此刻的她简直判若两龙。
“不行！”顾旭果断拒绝，语气毫不留情。
同时他施展“乾坤”权柄，将盒饭瞬间藏进了空间裂缝里，连一丝香气都不留给她。
开什么玩笑。
三天前，同样是在这间书房，姜照月提出要尝一口他的菜，顾旭答应了。
结果，这条贪吃龙迷恋上了麻婆豆腐的味道——她口中的“一口”，硬生生变成了把他的麻婆豆腐全部扫光，连汤汁都没剩下。
顾旭才没那么傻，怎么可能在同一条沟里翻两次船？
“说好了我们是道侣，怎么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比不上豆腐？”姜照月低下头，委屈地说道。
“是假扮的道侣，又不是真的道侣，”顾旭刻意模仿着她刚才的口吻，原话奉还，“假的道侣当然比不上豆腐了。”
姜照月犹豫了许久，像蚊子哼似的，小声吞吞吐吐地提议道：“要不……我让你摸一下龙角，你分我一口豆腐？”
“不行！”顾旭再次断然拒绝。
摸龙角而已，又不是摸脚，就凭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换他的豆腐吃？这条龙想得美！
…………
大约一刻钟后，姜照月察觉到夜皇来到了附近，立刻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嗖”地一下从御书房里窜了出去，生怕被姐姐抓到自己正和顾旭待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夜皇缓步走进屋内。
她依旧如往昔一般，黑发高高盘起，头戴精致的金色花钿，身着黑色长裙，裙摆上绣着精美的金色花纹。一双金色眼眸锐利而有神，气质雍容华贵，端庄中透着威严。
跨过门槛的一瞬间，她也像姜照月一样，被顾旭身上的道则气息吸引。然而，她比妹妹更具自制力，神情没有显露出一丝波动。
看到顾旭桌上吃了一半的盒饭，她轻声说：“还以为你已经用完餐了呢。”
顾旭曾答应姜照月，绝不能在她姐姐面前提起他们“假扮道侣”的事情。
于是他回应道：“我刚刚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夜皇问。
顾旭目光微垂，缓缓说道：“若是一年后，我真的死了，大荒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