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11日
前门被撞成了碎片，声音回响在整座屋里，我用魔法把地下室的门紧紧拉上。“你们谁去把门封上！！”我下指令道。小季点点头，她的独角亮了起来。门框闪烁了一下，绿色的光随即变成了黏稠的粘液，把门的四条边牢牢封死。我们听见上方传来一连串的蹄步声，然后是模糊不清的命令声和四散开来的更多蹄步声，他们显然是想要找些什么。高度紧张的几分钟过去后，我们听见有人试图拉开地下室的门。来者又试图把门推开，但并没有什么用。
我感觉一阵凉意爬上了脊背，小心地向墙那边退去。幻形站在楼梯前，他的独角亮着，眼睛紧紧盯在门上。出乎我意料的是，小季一改往常玩乐的态度，站到了她弟弟的身旁。
砰。
撞击使门震动起来。楼上传来了更多模糊不清的怒吼，蹄步声都向门这边来了。听上去，他们正试图一起把门撞开。门晃动的更厉害了，但依然完好无损。门那边传来了恼火的叫喊声。
“粘液还在。”我细看了一番，说道。入侵者们小声讨论了些什么，他们的蹄步声远离了。“他们这是放弃了？”我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幻形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我觉得不是...”
楼上忽然传来“呼”的声音，然后是几秒钟的寂静...再然后，即使隔着楼板，我还是能听见其中一个家伙大喊的声音：“一...二...三！！”
天花板上，一个绿色的圈突然出现，几秒之后，那块楼板就掉了下来，落在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发出巨大的声响。我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跳开，小季和幻形顶了上来。
从天花板上的大洞里下来三只幻形灵，借着楼上的光线，我看见他们沾沾自喜而又凶残的笑容。他们在那块楼板上降落，点亮了独角。“这个巢穴并不是很豪华...”其中一个用沙哑的男声讽刺道。
“那是自然，捕网（webb）...”另一只幻形灵说，她应当是雌性，声音听上去很有诱惑力。她看向地下室角落里的幻形灵卵：“但这种破旧的巢穴正适合邪茧...”就在这时，剩下的那只幻形灵看见了我。
“哦，瞧瞧这个！”他的声音很是拿腔捏调，还带着一点疯狂的感觉，“原来真的是这样...小马们真的在恢复原样...看来我们不用担心食物来源了。”说着，他口中的涎水都要滴出来了。小季挡在我身前，用我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
那只叫做捕网的幻形灵笑出声来。“不要反抗了...”他说，“我们的女王已经知道了你们躲在这里，并且已经在处理邪茧了...只要情况顺利，现在邪茧应当已经无力对抗我们。我们还留着她，是因为她还能产下更多的幻形灵...”他看了一眼地下室的角落，“比如这些...”
“如果你胆敢碰这些虫卵...”幻形嘶声道，“就连艾奎斯陲亚的居民都会听见你的哀嚎！！”
入侵的幻形灵们一起笑了起来。“他是如此狠毒！如此凶残！”捕网窃笑着，对那只雌性的幻形灵说，“我不得不说，花药（pollen），我们前任女王的部下还不赖嘛！”
“真是吓死宝宝了！！”第三只幻形灵嘲笑道。
“你们两个为什么还要挡着路呢...”花药轻声说着，向幻形这边走来，“更多的幻形灵正在前来取走这些虫卵的路上...但这并不代表着你们完蛋了哦。也许女王陛下会考虑准许你们加入我们的巢穴...”她和幻形四目相对，眼底闪烁着看似诚挚的光，“我能看得出来，卫兵...你想要一位伟大、全能的女王来领导你，你想要让我们的种族繁荣兴盛...”
幻形眯起了眼睛，他看上去似乎放松了一点警惕。见此情形，花药接着说道：“我们的巢穴将统治世界，我的好弟弟...幻形灵族将会坚不可摧，而你，在本初女王的统治下，也许会成为某些比卫兵更强大的存在...”
幻形盯着地板陷入了沉思。我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本初女王’听上去像是绑架莉兹的幕后主使，面前的这些幻形灵显然也是她的部下...最糟糕的是，幻形可能也快要是了。
其实，我并不很喜欢幻形，这主要是因为他那种严肃过头的态度，但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等他决定加入黑恶势力。“幻形！”我开口道，花药猛地瞪了我一眼。
“你最好弄明白自己是谁，小马...”她狠狠地说，“艾奎斯陲亚已经完蛋了，现在那里只有混沌...还有我们的巢穴。”
她又把视线移回幻形身上：“而你，依然可以选择加入我们。”
我皱了皱眉。她说得好像艾奎斯陲亚是真实存在的地方似的...
但是，我们面前的幻形灵是真真切切的，他们不是克里斯的孩子...他们的这个叫做本初的女王还效忠于...“无序”...克里斯提到过他——就是这个“无序”把那个动画里的角色全灭了。
我的思绪忽然间乱作一团，最近发生的事在我面前一闪而过——先是变成了一只小马，然后又亲眼见证了某种虫族女王产卵的经过，接着又目击了某人的女友被绑架，最后又发现他的女友是被另外一群虫族绑架的...真是撞了大运...现在我只想到外面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好好消化消化这几天颠覆三观的所见所闻。
“...巢穴...”幻形若有所思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统治世界？”
“是的...”花药诱导地向前倾了一些，“我们的种族会变得强大无比——除了无序，我们将是整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到那时，我亲爱的幻形，你将会领导我们的军队征服世界！”
幻形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地面上，他的眼里闪着光，应当是在想象着花药承诺的未来。小季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幻形，我疑心她会跟从幻形的决定。
“...那么，邪茧呢？”幻形抬起头看着花药。
“她将会被带回巢穴。直到女王陛下能亲自产卵以前，邪茧都会是巢穴新成员的来源，”花药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她不会反抗的...陛下会‘劝服’她...帮助我们。即使是她决定反抗，我们还有她的王储...还有她亲爱的配偶来说服她。”
听上去不妙...“劝服”听上去就像是“海扁一顿”的意思，搞不好还要更糟...至于“王储”...应该说的是轻语吧？而且他们还抓住了莉兹...小季向后退了一步，匆忙地瞥了我一眼。
幻形转过头，看看小季，再看看我，又重新看向花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幻形又转过头，急切地看了小季一眼，小季点点头，点亮了独角。绿色的光包裹了我，把我从天花板上的洞中推了上去。“快跑！！！”我重重地落在厨房地面上，听见了幻形和小季的声音。我向洞那里看去，五只幻形灵的魔法此起彼伏，洞口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本初的部下们怒吼着。
我想要回去帮他们作战，但小季抬头向我大喊：“赶紧走！！他们要来了，快走——啊！！”一道光束射中了小季的肩膀，她的甲壳裂开了一道缝，流出亮蓝色的血液。我不安地退开，转过身，一边跑开一边思考。
“这次，我要么就是逃走，然后第三次独自一马...”我急迫地思索着，...“要么就下去帮忙，和小季他们一起被捉走，这样就没有人能把克里斯救出来了...”不管会有多难，我也得赌一把。
度秒如年地思索片刻后，我骂了几句粗口，从前门蹿了出去。
我穿过街道往前跑，毫不在意附近被克里斯家的骚乱引得从窗中向外看的邻居。我有些想叫他们不要看热闹，当心被抓走，但我生怕自己会被抓住，只好闭口不言。我跑到街对面两间房子之间，掀开盖子，躲进了垃圾桶里。
那里面恶臭难闻，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拉上了盖子，只留一条缝容我观察克里斯的房子。没有马跟来。“小季和幻形拖住了那些幻形灵...”我思索着。
窗内还是闪着绿光，隔着这么远，我还是偶尔能听见魔法的声音。
有车开过来了，我惊慌地蹲了下来。三辆黑色的SUV停在了克里斯家门口，每一辆里面都出来了四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他们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克里斯家。几秒之后，屋里传来的魔法声就消退了，战斗结束了，结果很糟糕。幻形和小季应当是被打败了，他们已经成了俘虏。我感觉自己的心都沉到垃圾桶底端了，只敢悄悄地观察着克里斯的住处，等着看事态发展。
刚才的彪形大汉又出来了，其中几个人打开了车的后备箱，两人一组地抬了几个看上去就很重的金属箱子下来，那箱子大得可以装下一个人了。其余的人则四散开来，叫围观的人民群众们不要继续看下去，说这是“政府行为”。有人试图问出更多详情，但回答他们的只有冰冷的凝视。
我不得不承认，这些幻形灵的办事效率很高。几个人抬着一些箱子从房子里出来，那箱子里显然装了什么东西...比如幻形灵卵，或者幻形灵，被打晕的那种...
“发生什么了，飞蝗（Locust）？”其中一个人问他的搭档，我猜后者应当是入侵的三只幻形灵中的第三个。
“他们反抗了。”飞蝗不痛快地说。
“真是两个顽固的家伙...”另一个人说。从声音我可以辨识出来，那是花药。“但也没差，陛下很快就会教化他们的。”
又一只幻形灵出来了：“还有一个目击证...马，她跑了，怎么办？”
“那只雌驹跑不了多远的，”花药满不在乎地说，“给我搜，把她找出来。”
我怕得不行，根本无心去管“雌驹”什么的。
来者把箱子装进车里，开走了其中两辆车，但剩下的那辆车上的人四散开来——他们来找我来了。
我悄无声息地把盖子合上，双蹄抱头。我好害怕。他们会找到我的，然后我就会和贝福德老太太一样，被他们关在箱子里带走。我双眼紧闭，向各路神灵祈祷，祈求自己不会被发现。
但是，就算我没被抓走，又有什么用？克里斯被抓住了，莉兹被抓住了，小季他们也被抓住了...只剩我了，又只剩我了。这次我终于没能忍住，泪水从夺眶而出。
我不顾垃圾桶里的异味，在垃圾桶里蜷缩起来，躲在了一堆披萨盒子下面，希望不会被发现。
盖子被打开了，一阵寒意涌上我的心头。短暂的沉默过后，那人残酷地笑了起来：“你的尾巴露出来了，小马。”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尾根，把我从披萨盒子下面拽了出来。我恐惧地抬头望着发现我的人，他正笑着看着我。“我发...”他准备叫出声来。
就在他右侧，一根铁管甩了过来，砸在他脸上，他向后退了两步，揉起自己的鼻子。他的鼻子里，流出了可怖的绿色血液。那个拿着铁管的伙计，看上去比我原本要大几岁，身穿运动衫、头戴运动帽。他举起手中的铁管，向那人的喉咙刺了进去。后者惊惧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开始闪烁起了绿色的光。
他颤抖了一下，身体渐渐融化，变成了一滩绿色的粘液。
我的救星把手中的铁管丢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跟我走！！”随即转过身跑了起来。
我毫不犹豫地从垃圾桶里爬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穿过了走道，跑到了对面的街边。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和幻形灵们开来的很相似。他匆忙拿出钥匙解锁车门，对我说：“上车！”
我听见房子另一边传来了叫喊声，斗胆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家伙发现自己的一个队友变成了粘液，并且看到了走道这边的我。我向车门飞奔过去，来救我的人打开副驾车门，让我跳了进去。我用魔法把车门甩上，那哥们绕到驾驶座这边，上了车就猛踩油门开了出去。
我小心地爬到后座。“谢了...”我喘息道，“真的，谢谢...”
“这tm的都是什么鬼？！”他听上去都快精神失常了。
“说来话长...”我喘着粗气开始解释，“我叫崔——”我恼火地停顿了一下，“雷，我叫做雷。”
“我叫戴恩。”他说。
我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里的他。“...克里斯提到过你，”我有些慌了，“你父亲绑架了莉兹...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听着，我特么不清楚我爸在干什么，好吗？！”他辩解道，“我只知道，你那个叫做克里斯的朋友偷了我的车去飙车...”
“根据我所知道的，这是为了报复你害得莉兹被炒...”我咕哝道。
戴恩摇了摇头：“我，我没...铐！这不重要！我爸问出我车上的摄像头拍到了谁，我告诉他那是克里斯，然后昨天晚上我就听说他把莉兹绑架了！于是我就到关着莉兹的保险库去...”
“你怎么知道她被关在哪里？”我提出疑问。
“我...那个...从我爸的保镖那里拿了一个对讲机，”戴恩有些羞愧地说，“我爸不愿意告诉我他在干什么，所以我...很好奇。我从对讲机里听到，他们把‘皮尔斯小姐’带到了肯尼贝克附近的枫木街，就决定去那里问问我爸他在干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寒颤：“但是我看到爸的时候，他看上去...不太对劲...他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有一层玻璃盖在上面。他把我从警局里带回家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太对，但是现在...他看上去就像是在梦游，他的眼神是涣散的，你明白吗？我爸变得很奇怪...他把我关在家里，不，应该说是‘软禁’在家里，还派了几个看守来...看守我。
“再然后，尽管事情已经够奇怪了，那个凶神恶煞的马形虫...闯进了我的房子，逼问我莉兹被关在哪里。”
“那是克里斯，确实...”我说，“他确实说过要好好和你‘聊聊’...他不知道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戴恩大叫，“他干嘛要觉得我和这事有关系？”
我抬起一条眉毛。“这件事是你爸干的，我也一直以为你和这事有关...”我朝窗外瞥了一眼：我们正在驶向十七号公路。“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哦？”我问道。
“到城外去...”戴恩很快回答道，“我们去我一个哥们的家里躲着，等这些破事过去。”
“他不会觉得奇怪吗...毕竟你带着我诶。”
“他欠我几个情。”戴恩随口回道。
“所以，克里斯到你家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问。
“我告诉了他莉兹在哪里...然后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会儿，我本来想说些什么，但他叫我安静。然后一个守卫进来了...克里斯，用了魔法什么的，把那个守卫打退了...但也仅此而已。然后那个守卫立即爬了起来，叫了另外两个守卫过来，然后...”戴恩用力摇了摇头，期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他们也变成了那种...虫族生物...”
“幻形灵，”我说，“它们会变形，以爱为食。”
戴恩回过头，一脸懵逼地看着我：“达尔文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当心看路！！”我急忙提醒他。戴恩转回去，及时把车开回车道中间，另一辆车鸣着喇叭从我们身旁飞驰而过。
“不管怎么说...”戴恩恐慌地喘息了一阵子，说道，“克里斯和那些幻形灵不像是朋友...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克里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叫他了——占了上风...他...把其中两个杀掉了，那两只幻形灵就像刚才那只一样变成了一滩粘液，但剩下的那个喊了一通...莫名其妙的关于什么‘茧’的事...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克里斯还没来得及问，那家伙就逃走了。然后克里斯要了我的手机，什么也没说就这样从窗户飞出去了。我想着得找到莉兹才行...
“对讲机里提到了‘目标’什么的，我就在地图上查找了那个地址，正是克里斯家。”
“为什么？”我问。
“因为就算是白痴也能看得出来，就是这些...幻形灵害得我爸变得那么奇怪。”他吸了一口气，“我把车停在了附近，然后就，呃...监视着那房子...我看见有人进了房子，听见了房子里传来的响声，然后就看见你跑了出来，躲在了垃圾桶里...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他看着后视镜里的我，“基本就是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停顿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顺便问一下，你是个什么东西？”
考虑到他今晚的离奇经历，我猜我的存在也没那么惊奇了。“我是只...独角兽，大概啦...呃，上个星期开始，我逐渐变成了这个...小马。我原以为只有我遇上了这等怪事，但不久我就见到克里斯在我家附近的公园里飙车，然后他变成幻形灵——叫做邪茧的那个——飞走了。他当时飞得不快，我就一路跟踪着他找到了他家。
“显然我们——他和我——现在是...一个过气动画里的角色...好像叫《彩虹小马》来着...当年有很多成年男人爱看这个，说这动画很好看——讲真，确实不错，我看了一点——克里斯也是粉丝之一，所以知道我们正在变成谁...还有，应该不止我们处在这种困境之下，克里斯认为应该全国都有人在变成小马——搞不好全球都有...”
“那其他...幻形灵是怎么回事？”戴恩把视线移回路面上，“那都是她的，呃，孩子？”
“他确实生了不少蛋...”我说，“但只有三个孵化了。我不知道其余幻形灵是哪里来的，但他们提到过一个叫‘本初’的家伙，听上去应该是另一个幻形灵女王...但她应该是了解不少内幕。如果要我来猜的话，你爸爸会变得怪怪的很可能是她的缘故...就我所听到的，他们像是要把克里斯带回虫巢，然后把他生的蛋拿走的样子。”我把一只蹄子放到戴恩的肩膀上，“我们一定要找到克里斯和莉兹。”
戴恩用质疑的眼光瞥了我一眼：“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我们...呃，我也不知道啊！”我恼火地说着，把头靠在驾驶座后边，“但我们肯定不能袖蹄旁观啊！！”我叹了口气，“但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就是了，比如说，我们连那个巢穴在哪里都不知道...”
“事实上...”戴恩缓缓地说，“对讲机就在驾驶座后面的背包里。”
我用魔法从那个包里拿出一个对讲机。“我听到他们提到西河路...说要把什么‘货’运到那里。我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以前说话从来不是这么神神叨叨的...”
我歪了歪头：“但我们怎么确信那就是巢穴？我是不懂为什么幻形灵们要用对讲机啦，他们会心电感应...什么的。”
“最近变得很奇怪的不光是我爸...”戴恩用阴沉的语气说道，“我爸几个多年的老部下也和他一样——看上去在神游，你明白吗？我最近常听到他们提到那里，但之前我一直没去多想。”
“所以我们只有一个推测出来的线索，还没有办法在不被抓住或者宰掉的前提下验证它的真实性...”我闷声道，“而且一旦这个本初发现她利用的人的儿子不见了，她肯定会想找到你。真是好棒棒哦。”
戴恩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变白了。“...我很担心我爸，你懂吗？虽然他很凶，但那是因为我总给他惹麻烦...我不想失去他...”他转过头看着我，“你呢？你变成一只马之后，你家里人见过你吗？”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小马！！”我啐道【注1】。
我在后座上躺下。他说的有道理...我有一阵子没跟家里人联系过了，就连条短信都没有。从福蒙特州搬到这里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父母、妹妹联系过了，只在假期和他们见面，平时偶尔闲着没事的时候打个电话回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我都不知道没了我对他们有没有什么区别。
我眨了眨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不，只要我找到克里斯，我们也许能有办法让一切恢复正轨...这个叫本初的或许能让我们恢复原样，当然，前提是她不杀掉我们。
我坐起身来：“我们得去那里看看，不管那里是不是那个巢穴，我们至少得去确认一下。”
“今晚不行，”戴恩说，“我们得等事情安定一点，再等几天我们再去看看。”
“但如果我们不快点去，谁知道克里斯会怎样？还有莉兹！我们在这里等着，只是在给本初更多时间发展！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我的身体前倾了许多，已经到了戴恩的耳边，“拜托...”
戴恩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我做不到...他们现在很有可能正在到处找我们的下落，我们明天再去，至少白天他们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那我会暴露的...”我指出。
“一大群幻形灵要比一只...小马容易暴露。”戴恩说着，把车拐下车道，开上一条土路，“我们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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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Lucas）！”戴恩一边大叫一边砸门，“我是戴恩！快点，伙计，开门！”
“你确定他在这里吗？”我不时回头环顾四周，以防我们被跟踪。
“他要么就是喝醉了在家，要么就是在喝醉的路上。卢、卡、斯！！”
内侧的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一头乱毛的男子。“搞什么？！”他从门里探出头来，大喊大叫着，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
他看看戴恩，再看看我。我看见他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变得足有盘子那么大。“这位是崔克茜吗？”他说。
“哦，靠杯。”我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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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她被关好。”我命令自己的工兵把毫无反抗的邪茧送去巢穴中心的牢房。
“遵命，陛下。”他们异口同声道，随后领着她走到房间的角落去，那里准备了一个足够大的笼子，便于我们取走她的虫卵。如果邪茧决心要逃跑，这种囚笼绝对关不住她，但我确信她不会准备逃跑...她已经崩溃了。
但我确实需要一些帮助。
邪茧僵硬地爬进囚笼里，在对着墙的角落趴下，就好像已经死掉了似的。透过铁杆，我仔细地观察她。
她的尾巴根部从绿色变成了灰色。
我笑了。大王说的果然没有错。
“陛下！”我转过身，看见一群工兵和卫兵带着沉重的铁箱走了进来。“我们成功了！”叫做飞蝗的那只高兴地说，“我们把虫卵都拿到了，还抓到了一只工兵和一只卫兵！”
我皱了皱眉——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恐惧。“整个行动都圆满完成了？”我问。
飞蝗轻轻颤抖了一下。花药走上前来，庄重地躬身行礼。“那里还有一只独角兽，陛下...”她说，“被无序大王放逐过来的...在我们和邪茧的部下搏斗的过程中，她跑掉了...有人，确切地说，有一个人类，带着她跑了。”
我眯起眼睛盯着他们，随即嗤之以鼻。“没关系，”我转身看着邪茧。她看上去睡着了，但也可能是醒着但没心情听。“邪茧在我们这里，小马们很快将会无处可逃...到那时，这个城市，这个国家，这整个星球...
都将属于我们。”
---注 释---
注1（马、小马）：原文戴恩称崔克茜为“Furry（兽迷、兽控）”，而被崔克茜反驳，这里略作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