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听得到吗？小顽固们？”
虚数空间内，突兀的声音仍旧在搅乱此刻略显沉闷的氛围，但也在一瞬间振奋了少女们略有些迟滞的精神。
从收到待命指示开始，她们已经轮番解决了数波从混沌中涌现的怪物，并已于此休整了一段时间。
“小识！”当听到熟悉且不着调的声音，再到出现她的投影时，琪亚娜率先惊喜地喊道。
“行了行了，别喊那么大声，我听的见！”
“啊啊，抱歉……”琪亚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毕竟刚刚，她可是和班长合力切割凯文「影子」的碎片，想必没那么容易，说不担心是假的。
“好了，说回正事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应该已经选好由谁出马了吧？”
虽然没有明说，但少女对此却是心知肚明。
在众人付出努力，并终于定位了「茧」之所在的当下，需要一锤定音的，就是「选择」。
站出一个人，直面「茧」这个存在，抢在随机选择律者、或者其他任何的降临机制生效前，设法成为「人造的终焉之律者」。
无论如何，这至少要比通过融合手术之类的方式达成目标更值得尝试。
也就在短暂的沉默后，在与芽衣和布洛妮娅交换了下眼神后，琪亚娜走了出来，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如果的确需要把一切收束到一个人身上，那么我自然当仁不让，但……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团队，所以，我们更想试试，一起来完成。”
“……”
在听到琪亚娜的回答，符识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否定，而是略显诧异地看了琪亚娜一眼。
仔细一想，也确实有这个可能性，毕竟这所谓的「终焉之力」是由凯文来支配的，相当于一件烫手的物品，而这也说明，这并非只能由一人来承担。
所以，只要她们的思想空间彼此联通，律者的权能究竟集中在几个人身上，应该并不重要。
等一下，这样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还能抢救一下！
嘿，没想到啊，这仨混合起来的脑力，还挺会钻牛角尖？
思索过后，符识故咳几声，说道：“成，我是无所谓的，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不可能又是一两个小时的深度融合吧？”
“呵，肯定不是这个啦～”
见符识直接询问，没有明确的否认，少女们的神情不禁一喜，随后，便由布洛妮娅提出具体的方式。
简单来说，就是让琪亚娜成为大家互相连通的媒介，而其中额外需要的人选，当然是符识无疑。
简单粗暴的说明，符识也点了点头，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再次望向了眼前的三位少女。
“行，那话不多说，谁先第一个？”
“……呵，我想，除了「始源之律者」，应该没有更好的选择吧？”
似是商量好了一般，周遭所有的声音，在此刻全然静止了下来。
……
「始源」，那是少女从未踏足过的幻想之地，仿佛一切人类心向往之的美好，都汇聚在了这里。
她纵览了「始源之律者」的全部，更理解了「雷之律者」的本真，也再一次认识了雷电芽衣，认识那份志坚不移的情感。
每个愿望化为前行的动力，若这就是「权能」，那也的确是一个「浪漫的权能」。
「真理」，则是显得简单粗暴许多，用心感受、摒除杂音、脚踏实地，最后做出改变，而这也是继承文明演化的逻辑，属于凡人的奇迹。
“好了好了，到我了！”
眼前的少女发生的细微变化，符识不禁也感到有些惊奇，反倒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
“不是我吹牛啊，只要琪亚娜能和我成功整合，那么所有律者的权能，就已经有一半被互相打通了！
这和你那什么一百个人的力量比，是不是相当于一万呢？”说着，她有些嘚瑟地笑了几声。
“额…呵呵，也许吧。
那也就是说，此外的其他律者权能……”
“嗯，或许……我们要逐一挑战才能加以掌握吧。”芽衣略显凝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休整期间，她们当然也与还在月球的温蒂保持联系，虽然相对地球还比较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让人感到一丝违和，但却无从得知。
而且，由于在前纪元，老师对「茧」留下的疤痕，如今，实在是猜不准会有什么等待着她们。
“嗐！现在担心这个有什么用？都给我站好了，别乱动！这可是双份的！”
再次一声突兀的呼喊，这才拉回少女略显沉重的思绪。
“噢啊！好！”
抛下这句话后，三人便再也没有听见符识其他的声音。
也就在黑暗中感知并领悟时，琪亚娜感知到了数片的红黑羽毛缓缓飘落，翠绿的风绳将其凝聚在一起，随后宛如电线之间的连接，一阵深蓝过后，流向了各处。
“好了，结束了。”
“诶？”
“嗯？”
安静一如她的吵闹，总是十分突然，当然，也包括现在的整合。
琪亚娜诧异睁开双眸，首先看见的，便是化为实体的符识，随后才是一同感到惊讶的布洛妮娅，以及略显异样的芽衣。
只见符识自信地笑道：“甚至还帮助我完成了一次瞬间移动。
怎么样，你现在，应该有一万个自己的力量了吧。”
“布洛妮娅以为，琪亚娜和自己的整合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小识这边居然更快！会不会是温蒂的缘故？”布洛妮娅则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喂，这话说反了吧？如果不算上温蒂，我还能更快的！”然而，符识倒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而且再说了，这里是哪？你身边那位又是谁啊？”说着，符识指了指琪亚娜身旁的芽衣。
面对忽然指向，芽衣意外地疑惑道：“难道不是……你在「这里」的特殊性吗？”
原本芽衣以为，在这由无数意识编织的巨网，符识反倒会有更敏锐的观察力，就像……老师骇入先进设备的速度。
见芽衣一副比较懵懂又有些可爱的模样，符识眼角抽动了几下，恨铁不成钢地扶额摇了摇脑袋。
“如果你的律者权能不是「联通其他的一切律者权能」，那你们刚才还讨论着的「它们」，又怎么会像这样，从四面八方不由分说地冲击过来?”
说着，符识抬起了手，打了响指，紧接着，周遭的世界，忽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陷入了一阵纯白。
隆——
光芒散去后，眼前展露的世界，不禁让芽衣诧异地睁大了双眸。
望不到尽头的列车看台，指示牌上，也依旧是那熟悉的六个字。
“这里……就是芽衣获得「始源」的地方？”通过观察，并结合之前的情报，布洛妮娅很快得到了答案。
符识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说道：“抱歉了啊，把权能和意识的律者整合在一起，你们的想法……已经没有隐私可言了噢。”
说着，她以一种揶揄又古怪的眼神依次扫过那三位少女，最后又苦恼地叹息一声。
小顽固联盟……
唉，这都什么事啊？
“小识，这个我可以解释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芽衣，也是无奈地轻笑一声。
“尚未探索，它就自己出现在面前，考虑到终焉之茧的信号已经暴露在外，这或许意味着……
我们，或者我们中的一个，距离成为……「终焉之律者」，应该只差一步了。”
不知为何，在说出最后的答案时，芽衣却是莫名地感到一丝违和，心中更是莫名地有些……忐忑？
而这样的异常，在琪亚娜和符识整个权能后，就已经出现，仿佛有什么要告诉自己一样。
“所以，迄今为止你一直凭着你的直觉行动？”
然而，就在思绪持续发散时，符识的声音却又将芽衣给拉了回来，不知为何，符识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进行无差别的吐槽。
芽衣连忙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因为我的确仍不明了，「始源的权能」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这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琪亚娜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我还以为，我们必须依次定位那些过去与我们为敌的律者核心，又或者迎接前文明的那些，经历重重考验才能勉强凑齐权能呢。”
“咳咳咳咳！”也在这时，仿佛被触发了什么，符识却是忽然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小识？”见符识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布洛妮娅略微皱了皱眉。
“没事没事，想到了一些糟心事。”
只见符识挥了挥手，缓缓说道：“说起考验，我就不得不给你们泼一盆冷水了，你们看……”
琪亚娜皱了皱眉，但还未得到答案，一眨眼，眼前的世界便被迷雾所笼罩，身旁的人，也全都消失不见。
“什么？”
琪亚娜不得不提高了警惕，但值得庆幸的是，小识的声音同时也她在耳边出现。
“别急，先把眼睛闭上。”
琪亚娜深吸一口气，按照符识的指示，闭上了双眼，并听到符识明显松了口气。
“还好，不算太糟，好了。”
闻言，琪亚娜睁开双眸，眼前果然再次出现了她们的身影，但却是以投影的形式。
“琪亚娜，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还在地铁站里，放心。”
见少女依旧安然无恙，芽衣和布洛妮娅也松了口气。
“看来，某个小肚鸡肠的「神」搞小动作，只对你开了特型道，不过，这倒是在情理之中。
嘁……”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少女们仍然感觉到，符识的语气有着不明显的苦恼和不甘。
“可是，这里现在一片迷雾，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芽衣，你还能感知到其他律者的意志和力量向琪亚娜汇聚吧？”
“嗯，是这样没错……”芽衣点了点头。
只见符识挠了挠头，再次叹息一声，继续说道：“那就行。
这片白雾，似乎在对除了琪亚娜以外的所有律者进行甄别。
那么接下来，我将对它们加以甄别，剔除危险的部分，芽衣还有布洛妮娅，就负责把琪亚娜所在的空间稳定下来。
另外说一下，这么做的话，我们之间的连接也可能会暂时断开，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似乎都有些佩服自己，符识缓缓呼出口气，然而下一秒，她却迎来了三道特别明显的视线，她们的脸上也都无一例外地写上了大吃一惊。
“……干嘛？我是意识的律者，想到这些不奇怪吧？！”符识虽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握起的拳头总有种想给她们脑袋上来上一拳的冲动。
真的是，因为某个定时炸弹，自己的脑子转的比以往还要快，甚至当起保姆来了？！
总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几岁？？？
啊啊，事成之后不好好敲诈一笔真的对不起现在这么努力的自己！！！
察觉到符识那抽动着的眼角，少女们不禁歉意地笑了笑，当然，反倒让此刻的氛围得到些许的缓解。
些许轻松后，琪亚娜深吸一口气，露出仅剩坚毅的天蓝双眸。
“好，我明白了。
如果让大家与凯文能够对等的责任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当然不会拒绝每一份给予我的帮助。”
没想到，这次是小识走在了她们前面，该说不愧是伟大的识之律者女士。
……
影像褪去，周遭的迷雾也在缓缓地退散，再加上耳边再无其他声音，那也就说明她们开始了行动。
那么，自己也不能怠慢！
这么想着，琪亚娜迈出了脚步，与此同时，眼前的世界却又忽然陷入了一片模糊，但仅仅数秒，又消失不见。
眼前不远处，散发着光芒的门扉已然展开，那便是自己即将踏上的路。
说起来，从与老爸他们相遇开始，自己总是受到很多人的帮助，更是为自己创造机会，也许从那时起，自己已然踏上了这条路。
再次深呼吸，少女踏入了门扉，一阵深蓝的光芒后，看台上，再无少女的踪影。
……
简直就像放电影一样，少女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触碰一件又一件熟悉的「意志」。
当然，也勾起了一段又一段记忆，幸福的事，悲伤的事，以及更多，这些，也都将化为自己前行的力量。
西伯利亚、长空市、珊瑚岛、太虚山、支配剧场，教堂，以及……那完全没有印象的澳大利亚。
一次次的经历，一次次的成长，自己也从只会追逐火光的孩子，变成能够照亮他人的薪炎。
最后，少女再次回到了那幻想之地，「始源之地」，此时此刻，星空中纷飞的花瓣，也似是在迎接即将加冕的少女。
随后，少女惊艳之时，深空中，数道异色的流光，划过并在星空中留下了唯美的极光，并逐渐与少女同行。
而那，便是少女此行的通道，只见她坚定地走了上去，眼看就要被那粉红的光芒所笼罩时，脑海中的画面再次一闪而过。
而这一次，是此世一个个诞生的，为人类而战的律者，少女也已经准备好，并将此凝聚在一起，随后，迎接。
嗡——！
一切的终局，乃是新生的启始。
……
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原本以为，那将会是痛苦与压抑的荆棘之路，却没曾想会是如此的……平静？
身体的比较轻盈，但内在，却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也就在光芒逐渐散去后，少女也迎接了自己全新的姿态。
粉紫的流光化为了少女的羽翼，同时也为少女换上唯美的衣装，天蓝的双眸中，也出现了全新的粉紫。
这就是……终焉吗？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
唰——
“嗯？”
也就在这时，接过了「终焉」的少女，这才感受到了实感，并发觉到此刻她所处之地，一同出现的，还有方才帮助她的两个伙伴。
“这里是……”
只不过，映入眼帘的场景，以及感受到空气的些许燥热，却也不得不让她们再次感到了震惊。
仿佛无尽的星湖，此刻却遍布火红的裂痕，上面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火光，永不停息。
与此同时，抬头望去，不远处，无比巨大的神坑中，诡异的巨大眼球石像正缓缓转动着，其身上的粉紫十字印记，足以代表祂的身份。
但此时此刻的祂，身上却多出了一道狰狞的火坑，诡异的火红烙印遍布全身，时不时的灼烧，也让祂为之一颤。
在火坑往上的方向，甚至还能看到还未散去的红金轨迹，仿佛像是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这一景象，也无一例外的，让少女们一瞬间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
“这，难道是……”
“琪亚娜……”
这时，芽衣略显吃力的声音，让琪亚娜望了过去，却见芽衣和布洛妮娅都看向同一个方向，怔怔出神。
暗紫的深空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破碎的空洞，洞中也已然被火光所填满，但隐隐约约能看到模糊的荒漠。
嗡——
也就在这一瞬间，少女们仿佛都看到了同一个画面。
原本完好的星空，忽然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但紧接着，却慢慢龟裂成诡异的网状，随即里面的火光轰然冲出。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数道被光芒包裹的残缺人影，随后火红的流光划过，光辉消散。
找—到—你—了——！！！
流光中，仿佛响起了咬牙却狰狞的话语，她们看到了那手持火红长枪的青年。
浑身虽被琥珀的结晶覆盖，但其中的紫黑纹路、惨白的左手，及沿途留下的血红，都在诉说着此刻如同残烛的他。
但他仍旧没有停下，而是吃力地举起了布满裂痕的长枪，直指下方的敌人。
仿佛回应着主人的意志，裂痕瞬间迸发出耀眼的金黄并覆盖，化为了一往无前最耀眼的冲锋，并留下了永不磨灭的螺旋痕迹。
那便是，那个纪元的他，作为一个人类，所做出的，最自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