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山海不敢直视道元子的眼神。
但声音中的语气依旧笃定：“敢问道元仙尊，我烛山海之言可有错？”
道元子冷哼一声。
喝道：“当然有错！”
“天下修士熙熙攘攘，何其繁多，若不是诸域圣地执掌权柄，制定人间秩序，维护天下安宁。”
“这个世界不知会陷入何等黑暗。”
“那些九州贼奴，本该卑微如尘埃，却趁着天命之海这个机会，借势而起，乱我八域。”
“我等身为八域修士，就算不奉圣地之令，也该舍命护我八域周全。”
“在如此危难之时，你不应深思当如何应对九州贼奴，反而在此公然诋毁诸域圣地，乱我军心，实在可恨。”
“当诛！”
听到这话，本有些躲闪的烛山海，目光突然一凝，直视道元子。
“依道元仙尊所言，诸域圣地隐世归山，避九州而不战，非但无错，甚至有功？”
“倒是我们这些为了八域，被屠门灭宗的人，还成了罪人？”
说到这里，烛山海发出一声嗤笑。
又道：“我烛山海比不了那些出身圣地的天之骄子。”
“更不及道元仙尊万分之一尊贵。”
“但自九州率领大军进入八域以来，我烛山海的手中，好歹沾染过上百名九州修士的血。”
“道元仙尊说我烛山海当诛。”
“恕我不敬，烛山海死不足惜，但烛山海在死之前想问道元仙尊一个问题。”
“道元仙尊口中那些维护天下安宁的圣地，在九州大军进入八域以后，手中可曾沾染过九州敌寇的鲜血？”
“若是有，请道元仙尊明示！”
“若是没有，那我就更想请问道元仙宗，这天下的安宁，是那些圣地在维护吗？”
“你……”
道元子看着烛山海怒目而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烛山海的问题。
谁都知道，自死营屠戮太阿古城，灭绝蔺氏一族后，这八域中的圣地为了保全根基，不得已之下被逼得舍弃圣名，隐世归山。
要是这些圣地有办法对付九州，又何至于遁入世外。
他道元子出自天居山，本是一介游离世外，不问世事的散人。
此次愿意入世，不求回报，召集这些从各域败逃的修士来抵御九州，并不是道元子心系八域。
而是在暗中得了八域圣地的授意。
毕竟道元子所在的天居山本就不是圣地，就算被死营察觉，也和那些圣地没有关系。
那些圣地尚且不敢公然和九州为敌，唯恐给自己招来祸端，才推出来一个道元子。
又怎敢沾染九州修士的鲜血。
现在烛山海所说的话虽然尽是不利于八域圣地的言论。
可谁也不能说烛山海错了。
就连道元子也无话可说。
更不敢在这个时候，真将烛山海给杀了。
若是那样做，诸域圣地将会在这些人心中彻底失去威信。
见道元子久久说不出话来，烛山海顿了半晌，声音再次在空旷的营地内响起：“我烛山海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一些不利于当下局势的话。”
“但我等的死，若只是为了维护那些只会享受尊贵，而不敢为八域舍弃羽毛的圣地。”
“那这样的圣地，不尊也罢！”
“这样的八域，不守也罢！”
话音落下时，烛山海又将目光看向了道元子。
说了一句极有深意的话，让在场的人无不心震。
“道元仙尊！”
“其实，九州从来都是那些圣地的敌人，而不是我们的。”
说完，烛山海便在众人的注视下，阔步离开了营地。
道元子竟也没有阻止。
在烛山海走后不到一刻的时间，整个营地内又有过半的修士代表跟着烛山海而去。
没多久，便传来这些人率领大量修士脱离联盟的消息。
谁都知道，这是烛山海的话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