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疯子走了。
在广度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中飘然下山，稳固境界去了。
“为什么？”
梁辰反问:“什么为什么。”
广度声音中裹挟着一丝不甘与愤怒，以近乎质问的语气对梁辰道:“为什么要帮他晋级神游境？”
梁辰露出不解的神色，回道:“没有为什么。”
广度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于是直接挑明了自己心中所想:“他本就是一颗棋子，目的达到了就该弃掉。”
怕梁辰不明白，广度继续解释道:“你以星辰之光相胁，他难免心生怨怼，若有一天反噬，你悔之晚矣。”
在广度看来，梁辰以星辰之光胁迫余疯子为自己办事，而余疯子为了那星辰之光为梁辰驱使。
两者以利相交，利尽则散。
况且，眼下余疯子掌握了如此大的力量，割据罪域一地而自立完全是有可能的。为了保证对万城盟的合围之势不变，为了保证对红枫台的顺利合并，梁辰就算不杀掉余疯子，也应该压着不让他晋级神游境。
有了能与梁辰相抗衡的力量，安知余疯子不会另起别的心思。
“没想过。”
梁辰想了想，补充道：“所以你也打定了余疯子会作你所想，才会暗中向他传讯，想要合力偷袭于我？”
“难道不应该吗？！”
广度见事已败露，也再无顾忌，立马回道：“他现在与你同境界，迟早会分你的权柄，你也不会容他。既然如此，他就应该为自己早做打算！”
“那你的打算是不是杀了我之后重获自由？”
“没错”，广度坦然道：“我广度真仙筹谋数千年，终于得以复活，现又困于你手，岂能让我甘心？”
言至此，广度颇为傲然的说道：“我广度，就算是做妖，也要做那自由自在、威名赫赫的妖！岂能困于你这后辈之手而终身不得解脱！”
梁辰轻轻一笑，语气淡然道：“然而余疯子并没有选择与你联手，我也没有选择赶尽杀绝。”
广度心中千万般的抱负与傲然被梁辰这句话荡的干干净净。
“你可有想过这是为何？”
梁辰继续追问。
广度不屑地撇了撇嘴，作无所谓状，只是声音愈小：“他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
梁辰见广度这般模样，也来了兴趣，继续说道：“余疯子能从你的墓中活着走出来，就知他并非蠢人。你方才说的这些他其实早就明白，不过……”
广度又看向梁辰，神情中有一丝迫不及待：“不过什么？”
“不过余疯子比你要了解我，所以他才不作他想。”
冷哼一声，广度再次扭头，似乎是对梁辰的话心中不服，开始说道：“我看是他们都被你骗了。你小子如此年纪便能开宗立派，且将何首、阳赦之流耍的团团转，定是个心思狠辣深沉之辈。”
话音刚落，广度便感受到了从梁辰身上传来的切实杀意。
身子靠近广度，梁辰面露凶光。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广度心神一紧，想要逃跑，可体内的力量好似被抽调一空，发不出任何力量。他知道，这是梁辰在影响自己，自己根本动不了分毫。
一阵直达肺腑的惧意传遍广度全身，让他闭目不敢直视梁辰。
然而，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等他再次睁开眼，梁辰依旧坐于石桌之上，悠哉地喝着茶。
“为什么不杀了我？”
面对广度的疑问，梁辰毫不客气地道：“其实在雾影山秘境之中就该杀了你，暂且不论你献祭数千修士性命以求复苏，就是伺机夺舍我的身躯也该让你魂飞魄散。况且你到如今依然不曾真心归附。”
梁辰的语气十分凌厉，听入广度耳中，一时让他不敢作声。
对于广度这种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想要彻底将其收服，一般的方法根本不起作用，也不能幻想着将其感化。
感化他那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想要收服广度，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心中那一份引以为傲的自尊与自信彻底打碎，让他感到害怕，让他学会平等地看待梁辰。
“我知道你一直是虚与委蛇，心中从未放弃过逃脱的想法，不过我不在乎。”
心思被戳破，广度将头抬的更高。
“对于我来说，你与其他人并无不同，甚至还有所不如。只不过当时我炼制器身正缺神魂，而你正好合适罢了。”
见广度表情有所松动，梁辰继续道：“如果没有你，也会有其他神魂来主导这具身体，我杀的神游境可不止你一个。”
“如果我所料不错，其实在鸿城之时，你就想要与何首他们一起联手。只不过却没有找到机会。”
广度冷哼一声，算是心虚，也算是被梁辰看透之后无声的承认。
“顺便再提醒你一件事，你那份引以为傲的上古强者的荣光也只有你自己在乎罢了，我从未放在眼里。”
“你……！”
广度气急，却又一时无言。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梁辰所说他无法反驳。
“你是我的器身，我虽无法探知你心中所想，但是这种事情最好不要让我再察觉出第二次。”
梁辰稍一停顿，语气严厉了起来，杀意再次覆盖广度：“你于我如鸡肋，而我可以随时毁了你！”
广度整个人陷入呆滞，想要努力找出自己的价值所在来反驳梁辰。不过细想之下，却又找不出自己无法替代的价值。
若论血脉，梁辰有小白，胜过它千万倍；若论代步，自己也并非独一无二，落仙宗内就有与自己相同的飞行妖兽；若论助力，自己到目前为止好像只能用来代步……
见广度陷入自我怀疑之中，梁辰知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将话锋一转，道：“纵使你最终摆脱了我，但妖兽化形何其之难，你除了老死山林了却一生，也只不过是沦为高阶妖兽口中的一餐罢了。”
广度彻底泄气，双爪一松，差点从高处跌落。
“那我跟着你又有什么好处？”
广度的声音不大，像是在探询，像是在求饶，也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身怀九苍大鹏鸟的血脉，难道就想一辈子困在罪域之中，终生以妖兽之身示人？”
广度的眸子一亮：“你是说可以助我化形？”
梁辰不回答，任凭广度心思百转。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广度再次端起架子：“你小子没一句真话，容我思量一番再说。”
说完，便振翅离开，消失不见。
这一次，梁辰没有再阻拦广度。
只是过了没多久，广度便急匆匆的赶回，语气中带着焦急：“阳赦带着那两个神游境打进山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