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月疏桐已经冲了出去,长剑挥舞,两道青色的剑气划破长空,直冲魂幡去了。擒贼先擒王,不解决掉麻烦的制造者,那便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来找她。
宋禄眉尾一挑,玄羽渡厄幡骤然收缩,如海上雨燕,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优雅的闪过两道剑气。这幡真给他炼成鸟了,还会躲伤害。
果然没那么简单,月疏桐武器脱手,控制碧落青霞去追,自己已经被那些没有实体的鸟兽给困住。
碧落青霞很快,迅疾赶上魂幡,与之来回交锋三个回合,魂幡变出更多鸟兽魂魄,逃开了青剑的追捕。
“爆!”几十张火符飞出,同时炸开,鸟兽魂魄化为虚无,月疏桐从火光冲出,剧烈地爆炸未能伤她分毫。
此刻,宋禄早已接近万蝶阵,衣袖挥动,数千只鸟兽虚影如蝗虫过境,衔住蝴蝶,吞入腹中。
万只蝴蝶如风摇海棠,粉雨满天,四散而落。
鸟兽吞下蝴蝶,竟然灵力暴涨,虚影般的身体越发凝实,宋禄大笑道:“竟是这般好东西。”
“笑早了!”月疏桐狡诈一笑,不怀好意的指向一只鸟。
就见那鸟体内泛起红光,随即玻璃被灌入岩浆,砰的炸开,碎片化为空气,就像从未出现。
第一只,第二只,所有吃了蝴蝶的鸟齐齐爆炸,只留下一圈圈灵气荡漾开来。
为了这场大战,她足足准备了十日,这十日不光修炼,还向宋禄曾经的对手讨教一番。玄羽渡厄幡是鸟类阴魂炼制而成,至纯之火能克之。
按理说,孤鸿来战,有属性加成,但月疏桐觉得此事由她而起,那就该由她负责。
宋禄震惊之余,逃散的蝴蝶又重新聚拢,在月疏桐身后盘成聚灵阵,为她输送灵力,虽说小了一圈,不影响使用,甚至因为灵力输送量合适,更便于她的使用。
“小辈,你的确是我见过最惊艳绝伦的天才,可你还是太傲了,今日你清的这场,将是你死无对证的坟地。”宋禄收回魂幡,残存的鸟兽蜂拥而入。
他可能不知道,孤鸿在边上设了最佳观景台,整条街的老板都看见了。他可能更不知道,观景台外设了结界,若不细查,外面也根本看不到里面。
月疏桐也收回武器,暗暗开始蓄力,准备迎接宋禄的一击。
鸟兽尽入,宋禄挥手送出魂幡,手中飞快掐着指诀,玄羽渡厄幡再次变大,脚趾头想想也该是再召唤些更强的东西了。
不能干看着给他召唤的时间,月疏桐蓄力完成,冲向魂幡,高举青剑,身后出现一道巨大的青剑虚影,随着她手上动作一同斩落。
轰隆一声,伴随着猛烈的气浪翻滚,魂幡里的东西总归还是出来了,挡住这致命一击。
果然还是鸟,一只巨型渡鸦,乌亮的羽毛顺滑无比,两颗漆黑的眼珠与身体融为一体,黑色的长嘴上有道很深的凹痕,应该是月疏桐那一剑砍出来的。
能伤到它就好,这渡鸦便是玄羽渡厄幡的主魂,实力定不容小觑。
宋禄全力控制魂幡,引导渡鸦,道:“上!”
渡鸦来势凶猛,不仅有超群的速度,还有一对如镰刀般的翅膀,明明该是很软的羽毛,却硬是被炼化的像刀锋般尖锐。
两个翅膀来回收割,月疏桐单手难敌渡鸦,只能不断防御,消耗火符来干扰渡鸦的进攻。
一人一鸦缠斗不下三十回合,月疏桐身形一转,忽的以极为冒险的角度冲向渡鸦,熟悉的白雾骤然炸开,将她们的身影吞没。
宋禄心中暗道不妙,通过渡鸦的视角,完全看不清对手。
而对手的青剑如鬼魅出没,时而偷袭一番,似玩弄似撩拨,却不见在渡鸦身上留下伤痕,白雾诡异,宋禄即刻让渡鸦飞出白雾。
“风来!”此风并非自然之风,而是渡鸦扇动翅膀,带起的阵阵疾风。
疾风掳走白雾,万蝶阵随之吹散,乘风而上,飞往更高处。
青光划过,月疏桐持剑飞出,与渡鸦在此缠斗起来,不过这次,她的剑意似乎有了倦意,不断后退,隐隐有颓败之意。
宋禄心道:‘不过如此,奇淫巧技施完,就不行了。“
即使占了上风,宋禄也未敢懈怠,控制渡鸦展开更迅猛的攻击,一人一鸦缠斗不休,好像与刚才不同。
总觉得少了什么?宋禄心一沉,瞳孔骤缩,若是没看错,从白雾出来,月疏桐就没有用火符对付渡鸦。
心中早已掠过一阵惊涛骇浪,拍在他的神经上,方向思考,她的目标是——玄羽渡厄幡。
魂幡周围的空间被撕出一道口子,一柄金色长剑凭空而出,带着炽热的火光,直直劈下,一剑倒底。
玄羽渡厄幡如巨型黑幕,被金光劈成两块,切口经受不住狂热的温度,染上了点点火星。本源损毁,渡鸦悲鸣一声,眼珠褪色成了灰白色,身体下坠,重重的砸穿了一间房房顶。
幸福来得太突然,房子主人惊喜的跳了起来,高呼:“中了!中了!”
本源法器受损,宋禄遭到反噬,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再抬头就看见月疏桐单手握着金色长剑,哪怕气喘吁吁,但还对挤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为什么?”宋禄道。
“幻境。”月疏桐指了指头顶,漫天飞舞的蝴蝶给了他答案。
她又吃力的举起手中的金色长剑,“克制你的武器。”都说了,孤鸿来打有属性加成,没说让他上场,但可以让他的武器上。这是月疏桐提前找孤鸿借的烈焰赤霄。
“哼,年纪轻轻,只会些奇淫巧技!你总有一天会阴沟里翻船。”宋禄嘴上还硬,觉得自己没败的彻底。
“老头,你也该知道,我是历经九死一生才来的此处,经验值是极限压缩的,不能用年龄来衡量。”月疏桐松手,烈焰赤霄化作金光,飞回孤鸿手中。
孤鸿一手抱着孟逸轩,一手接住剑,手握得极紧,但指缝间的鲜红还是被孟逸轩见到,“哥哥,你右手怎么了?”
“没事。”长剑收起,孤鸿快速垂手,将手心藏入长袖之中,又将孟逸轩放下,“哥哥还有事,先离开一下,一会再来找你。”
“嗯!找不到你我就去找月姐姐。”
孤鸿赞道:“聪明。”
收拾完宋禄,月疏桐在小巷子里寻到江暮雪,还有躲在她身后的江父。剑锋一指,“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江父点头如捣蒜,膝盖没骨头似的跪地,“没有,不嫁了不嫁了,月长老你饶了我吧!”
“这还差不多,回去吧!”月疏桐满意地点头。
江程跑的比狗快,灰溜溜的就没影了。
出了巷子,宋禄已经把他不争气的儿孙带走了,只剩打翻的嫁妆,倒地的花轿,满地的喜糖。
宋父中的迷药够他睡三天三夜了,至于宋衍之,月疏桐当然是没舍得给他下迷药。
他躺的地面上,可是极佳的观景区,月疏桐大战宋禄的画面,肯定都让这家伙尽收眼底,便宜他了。
“你有没有受伤?”江暮雪已经从刚才的大战中缓过神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一点伤都没有,好着呢?”说来也奇怪,刚才好像被渡鸦翅膀划了两下,也不见伤,反倒是用剑与翅膀拼杀时,会发出铿铿之声。
伤口不会消失,只是转移了,孤鸿寻到一间房间,褪去上衣,肩膀上多了几道口子,不算太深,但已经出血,似是锐器所伤。右手掌心破了皮,皮肉发黑,鲜红带血,是严重的烫伤。
敷上伤药,伤口片刻便结上血痂,唯有伤手的伤口太过严重,只能先包上纱布,慢慢养伤。
处理好伤口,他准备换件衣服,穿衣之时,突然瞥见门外竟透出一道人影,登时心中警铃大作,急声道:“谁?”
刚才伤的突然,他急着处理伤口,没来得及进空间,属实大意。
“是我,来送画的。”门外那人忙道。
原是月疏桐要求的画师,孤鸿松了口气,穿好衣服道:“进来吧!”
门打开,一身彩墨的画师背着个竹篓往里走,慌乱中脚被门槛绊倒,竹篓里的画纸、画卷全飞了出去。
一卷画滚着就散开了,落在孤鸿脚边,他低头捡起,上面绘有一红衣女子背影,周身是满天飞舞的粉色蝴蝶。
蝴蝶精巧灵动,红衣飘然潇洒,光是一张背影,就引人无限遐想,只是这合月疏桐心意吗?
许是太过尴尬,那画师左收收,右整整,八百个小动作之后终于潦草的将稿纸都收入框中。
孤鸿不解道:“你画半天,就画了个背影?好歹有张脸吧!”花大价钱请来的画师,半天就画了个背景,还有这喧宾夺主的粉蝴蝶。
“实在是月小姐容貌过人,短时间无法描出她的美貌,这才做此作品。”画师眼光躲闪,怯怯道。
“算了,我还是找别的画师。”孤鸿匆匆卷起画,迅疾离开房间。
人一走,画师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揉皱的宣纸,仔仔细细地展开,趴在地上,执笔为画上的人像又填上几笔,这下才算大功告成。
乌云散去,天空放晴,除去几个店被砸烂的老板在核对损失,其余的老板都各回各家,开门营业,争取把房租给挣回来。
孤鸿走在街头,四处寻找,却不见月疏桐人在何处,心中有几分着急。
“哥哥,哥哥,你在找我吗?”孟逸轩不知从那个角落里跑出来,扯着他的衣角道。
“你月姐姐呢?”
“月姐姐和小雪姐姐,坐着船不知道去哪了,我没追上她们。哥哥,你可别丢下我呀,我一个人回不了家。”万云宗少说有上千级台阶,没有他月姐姐带飞,一个人去爬台阶,怕是到后天也回不了家。
听说女生凑到一起,都有很多话要聊,何况是许久未见的两人,孤鸿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为好,转而俯身安慰起落单的孟逸轩,“等到了天黑还没看见她,那就我送你回去。”
日暮将近,长吉街恢复往日热闹,甚至来逛街的人似乎更多,商铺老板都是能说会道的人,把今日所见之事稍加修饰,这么一说,嘿,不知多少客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月疏桐大败宋家老祖,宋衍之娶亲失败的事一下子就传开了,那遗落在地上的喜轿、嫁妆还有被砸烂的商铺屋顶,都成了着名景点,供人观赏。
孤鸿没忍住,给月疏桐发了一张传音符,抱着孟逸轩,御剑飞回万云宗。时至宵禁,他的身份也不方便出现在万云宗,所以特地绕道,躲开守卫,费了些功夫进入闲云阁。
没曾想,月疏桐竟然比他早到一步,见二人偷偷摸摸的样子,没心没肺的笑了,“难为你俩了。”
“是啊,走了不和我们说一声。”孤鸿没好气地放下孟逸轩,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哥哥姐姐,你们可不要吵架呀!”孟逸轩两个小手搓着衣袖,害怕的低下头,眼眶说来就来。
嗯?孤鸿转怒为喜,蹲下身逗弄起孟逸轩,“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说哭就哭?”
“别给他弄哭了。”月疏桐抓着孤鸿的后衣领,一用力就给他拽起来,“想和你说件事。”
“你说。”孤鸿马上严肃起来,月疏桐的话他是洗耳恭听。
月疏桐眼神一暗,“江暮雪走了,她说她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所以,你跟鹤老打个招呼吧。”
听完,孤鸿又一瞬错愕,不过很快释然,“出去历练一下也正常,一直待着这指不定会被江家人纠缠。这些天,她是学了些本事在身上的,你也别太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呢,她愿意勇敢走出去,我也为她感到高兴。”她将心底的那点不舍,匆匆藏起,迅速给自己找到开解的话术。
小孩子的感觉总是敏锐的,何况孟逸轩已经懂些事了,他也觉得难过,小脸皱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月疏桐俯身,捏捏他的小脸,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孟逸轩你该回去睡觉啦!”
孟逸轩道:“我害怕~姐姐,你可以给我娘亲传个话,说我这几天在你这边睡吗?”
这小孩说话搞得人一愣一愣的,孤鸿问道:“小孩子天黑了就该各回各家找自己妈妈,不可以随便待在别人家。”
“可是可是……”孟逸轩不争气的开始掉小珍珠,“小白最近总是和娘亲吵架,我有点害怕,今天我回去晚了,他们又要吵架。”
闻言,二人面面相觑,竟都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