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卢澄吆喝着要帮申美菊收拾餐桌，其他人自然也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做。
但是申美菊淡淡地蹙着眉，非常嫌弃地拒绝了这帮少爷小姐的热情。
七手八脚的，碗盘还不够他们碎的。
申美菊望着他们，眼神闪烁着看智障的怜悯：“放着，我和你们阿姨收拾就行了。”
说着，抬手拍了拍身边的陈白兰。
陈白兰赞同地点点头，笑眯眯道：“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小妹，我也来帮你一起洗。”邝悠悠一边说，一边将面前的盘子按大小顺序叠在了一块儿，看得出手脚很麻利，不是大家刻板印象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
众人看着几位奶奶、阿姨一副要说闺房悄悄话的样子，也不再执着。
一顿晚饭就这么结束了？大家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叶凝春有些疑惑，对申美菊说：“奶奶，有干净的碗吗？我带点儿饭菜上去给柔柔吃。”
她语气平静，但张焘听得出有些冷硬，扭头观察着她的微表情，女朋友好像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了这是？
叶凝春自然是不高兴的，得知李柔小时候遭到的虐待，她就忿忿不平，现在人还是孕妇，亲奶奶都不关心她会不会挨饿。
这让从小千娇百宠的她非常不理解。
要不是家里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在外面不要任性，没人会像家人一样纵容她，她都要掀桌了。
申美菊无知无觉，咧嘴一笑：“柔柔不吃南瓜，挑嘴得很。”
今晚的米饭混着南瓜一起煮的，大家都觉得口感新奇，几个男人甚至吃了三大碗。
叶凝春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但此刻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申奶奶明知道自己孙女不吃南瓜，还混着米饭一起煮，岂不是本来就没打算给柔柔吃？
“凝凝啊，南瓜饭她不吃，你给她拿两个粽子好了。”申美菊捧起一大摞盘子，用脚拨开椅子，扭头说道，“粽子她爱吃的。”
叶凝春闻言眼睛一亮，情绪瞬间抚平：“粽子？”
卢澄听到了，马上嚷嚷起来：“奶奶，有粽子怎么不给我们吃？”
申美菊走到井边，将盘子放进大盆里，开始打井水。
“我听说你们爱吃什么肉粽，还是咸的，我们这里的粽子是糯米花生粽，不放调料，怕你们不爱吃。”
“还是端午节包的。”
申美菊在端午节前后包了几十斤糯米花生粽放在冰箱速冻里，还托人给远在魔都的李郡夫妇送了20个。小儿子50个，他家人口多。女儿没有，主要是女儿不稀罕。
剩下的自己留了一些，另外就是分了一些给顾家，和平时的牌友。
卢澄不依，拱着个嘴：“我爱吃！”好不好吃得尝了再说。
赵鑫努努嘴：“大粪你都得尝尝咸淡。”
姜禾瞥了卢澄一眼，无奈扶额，这人就特别会和女人相处，不论什么年龄段，都手拿把掐。
果然，申美菊马上一脸慈爱地说：“厨房锅里热了几个，你们要吃自己拿啊。”
当卢澄扯开绳子，剥开碧绿的粽叶，一股说不出来的糯香便霸道地飘进了众人的鼻腔。
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卢澄手上的粽子，原本申美菊说的时候，大家是没兴趣的，如今一看，不论粽子漂亮的形状，还是香味，都让人无法忽视、食指大动。
“唔！好吃！”卢澄大吼一声，“糯米香甜，花生米也好香啊……越嚼越香……唔唔唔~太好吃了~这么简单的食物怎么这么好吃啊！”
众人愣了一秒，瞬间争先恐后跑进了厨房，生怕去晚了就被抢光了。
申美菊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指着河边说：“粽叶好，喏！河边摘的新鲜的，糯米和花生也是自家种的，好吃吧？等下奶奶煮花生给你们当零食。”
“好耶！”奶甜的童音从远处传来，“我喜欢大南太太煮的花生！”
卢澄听到自家“闺女”的声音，眼睛一弯，有宠溺流露出来，不愧是他闺女，连口味都和他一致。
吴东：……
申美菊夹起嗓子遥遥喊道：“晗晗喜欢奶奶就多煮点。”
厨房里已经乱成一团，叶凝春护着三个粽子杀出重围，边跑边高呼：“别太过分啊！柔柔还没吃晚饭呢！”
“老苏还能让她饿着？给她带一个得了。”
“就是，她从小吃到大，一定不稀罕，你给我留一个。”
叶凝春：? ????……
够了，我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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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柔已经一五一十将焦康和他说的话告诉了苏继铭。
但是钱若涵她们三个美少女的话，她却有些欲言又止。
苏继铭凑到她脸前，低头盯着她的眼睛，“还有别的事想和我说吗？”
刚问出口，他眉头就蹙了起来，有种陌生的辣味充斥在他的鼻尖。
“什么味道？”
李柔眼神微闪，干笑两声道：“呵~呵~体香吧~”
苏继铭一脸好笑：“什么体香是辣椒味？”
李柔没吱声，主要是怕他像妈妈一样唠叨自己。
苏继铭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喜欢吃什么都可以，没那么多讲究，我不会说你。但是有些东西不能吃太多，知道吗？”
要懂得节制。
他不确定这话对老婆来说会不会是重话，所以选择不说，大不了她想吃的时候，他提醒提醒。
李柔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当然分得清别人对自己是真的关心还是纯爱说教，也分得清是爱还是控制欲，自然不会处处展现一身反骨。
“那你还有什么没和我说吗？”苏继铭问道。
“你让我想想应该怎么说。”李柔往沙发上一靠，一脸纠结。
苏继铭看她欲语还休的模样，暗暗思忖，老婆大概是对他有什么请求，要知道，二人在一起一年多，李柔从没主动提过什么大的请求，最多提议吃点垃圾食品。
他巴不得李柔缠着他问他要这要那。
这么难开口，一定是大事，想到这儿，他心里一阵雀跃，哪有男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婆依赖自己呢？
什么？捞女？
那一定是不够爱，才有这种想法。
爱是常觉亏欠，他只想把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任她挥霍。
于是他端正神色，眉头微微上扬，语气佯装严肃地鼓励道：“Esther，你要什么？就是我产业的全部，我也必给你。”
李柔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倒在他怀里，抬手搡了他一下，“没个正经！”
苏继铭是模仿波斯帝国第三任君王亚哈随鲁王对王后以斯帖（Esther）说的话：“王后以斯帖啊，你要什么？你求什么？就是国的一半也必赐给你。”
就算是开玩笑，苏继铭也有分寸，什么“你求什么”、“赐给你”这种话，他是不会说的。
李柔和他是平等的。
另外人家是国王，给王后半壁江山已经是盛宠了，而他只是一介商人，产业都给老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一家人。
李柔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叶凝春带着试探的声音。
“柔柔，你俩在干嘛？我能进来吧？”
苏继铭和李柔对视一眼，双双坐正身体。
李柔应声道：“进来吧，没事。”
“喏！吃粽子。你不吃晚饭可不行啊！”
叶凝春进门后，直奔沙发，大咧咧地坐到李柔身边，将粽子递给她。
李柔低头盯着她手上的粽子，表情艰难，迟疑了一秒，还是接了下来。
“谢谢~凝凝你对我太好了！不过，我也不是很饿……”
岂止不饿，还很饱，再吃就得撑得慌。
叶凝春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小嘴儿叭叭儿地就开始一顿吐槽，从申美菊对李柔的态度，吐槽到王梅红的时候，自觉失言，戛然而止。
李柔恍惚了一下，恍然大悟地“嗐”了一声，“没事，都过去20年了，我没心理阴影。”
叶凝春盯着她的表情，见她的确波澜不惊，便狗着胆子，一脸好奇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呀？”
苏继铭有些不赞成地看了叶凝春一眼，他超害怕老婆情绪不稳的好吗！
但是他不知道李柔有个天然技能，总能把自己的过去式当成别人的事情说，根本不会沉浸在痛苦里，否则过去那二十多年，不得把她折磨抑郁了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家里穷呗，没给王梅红送过大礼。
最早我妈和小姨一起做水果生意，但那时候运输业不发达，很多水果从外地运过来能烂掉三分之二，都不够亏的，所以能送她的也只有水果咯。
后来我妈做炒货生意，小本生意，能赚几个钱嘛，所以给她送的也只能是炒货。”
叶凝春自己动手把李柔之前买的零食翻了出来，摊了一茶几。
撕开瓜子包装，抓了一把给李柔，自己也嗑了起来，“然后呢？”
李柔顿时村口大妈上身，咔嚓嗑开一个瓜子，继续道：“不给她送贵重礼物只是其一，真正结仇的事情是她怀孕之后。”
苏继铭闻言也不免竖起了耳朵。
此时，张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卢澄他们一群人。
见现场八卦氛围十足，个个默契地没发出声音，各自寻地方落座，听着李柔自曝的瓜。
没一会儿，房间里拆零食袋、嗑瓜子、吃薯片的声音便此起彼伏起来。
中途，李柔抬头扫了一眼，视线与许久不见的曹晓柔对上，对方柔柔一笑，轻声细语地打了个招呼。
李柔立刻把苏继铭赶到一边，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曹晓柔、顾毓钦和姜禾一起坐过来。
叶凝春不满地扫了一眼耽误事的几人，迫不及待地催促：“哎呀！你接着说。”
“嗯。”李柔点点头，“我妈嫁给我爸的时候，也才20岁出头，我爸倒是挺会唬人的，为了吸引我妈注意力，用尽毕生所学，他以前学卜卦算命的，玄学很容易引起好奇，拉近关系。
我妈就这么被他忽悠到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让王梅红知道她懂点算命的。
唉~问题就来了，王梅红让我妈帮她看看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妈实诚，告诉她是女孩，她就不高兴了。”
叶凝春眉头一蹙，将瓜子往茶几上一丢，气呼呼道：“女孩儿怎么啦？她那种缺德冒烟的有孩子就不错了，还挑上了，当她女儿够倒霉的！”
“谁说不是呢！她后来真的生了女儿，她觉得是我妈诅咒的，就开始虐待我咯。”李柔说得轻松。
其他人却觉得离谱。
“我靠！我不理解。神经病吧她？”
“实在不喜欢女儿，再生个好咧，至于吗？”
“不行呀，那时候计划生育抓得严，可能罚不起。”
“不是哦。”李柔打断了他们的话，“是她公公有公\/职在身，不可以带头违反规定，所以她只能生一个。”
“她公公都没她封建的。要不是她公公的人脉，她哪有资格做幼师，她都没证的。
她本来就心理不正常，除了一张漂亮的脸，一无是处，还变态，而我就是颜值受害者，唉~我活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