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子‘咕噜咕噜’滚在地上。
陆博文差点以为自己戏份要杀青了。
直到那药瓶子撞到墙根停下，沈夕夕走上前，弯身捡起。
陆博文看着她纤瘦的背影心情特别复杂，“夫人，总裁他真得……”
话没说完，走廊尽头，那间最大的包厢门开了。
薛总笑容满面的脸从里面出来，寻一圈，很快找到沈夕夕，“裴太太……”
原本是想出来叫她，可见她表情不太对劲，很有眼力价地小声地询问，“没事吧，裴太太？”
陆博文紧张到都快窒息了，正想着要不要替她回答，结果沈夕夕不动声色地把药瓶踹回兜里，牵动唇角笑了下，“没事啊。”
她说话时，视线穿过敞开的包厢门，看见坐在最里面位置上，男人叠着的长腿，昂贵的西裤、皮鞋。
别的看不到，被门的角度挡上。
不知是否听到他们刚刚的谈话。
薛总也不多问，就很自然地笑了笑，“午饭好了，按裴太太的口味点的。”
沈夕夕，“谢谢薛总。”
进屋，裴玄如往常一般为她拉椅子，说她去洗手间时间有些久，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仿佛刚刚门开后并没有听到薛总与她谈话间的异常。
沈夕夕也没说破，饭局上依然表现得体。
薛总很会投其所好，明明已经在最短时间内命手下查清了裴总太太的所有资料，但仍然不聊任何会让她为难的话题。
整场饭局非常和谐，两方大佬说笑间就将合同签了，跟沈夕夕想象中那种暗流涌动充满算计的商业应酬似乎不同，但事实上，这场看似随意的交易依然双赢，两方都是老狐狸那挂的，最终协商的结果另所有人满意。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只是最后甜点上来时，裴玄将甜点放到沈夕夕身前，沈夕夕说今天不太想吃，推开的时候没控制住力道，精致的甜点盘打翻，马鞭草布丁滑到桌子上。
沈夕夕捏着筷子的手稍稍用力，没敢看裴玄，但知道他视线落在她身上了。
而薛总只反应一秒，便开始训愣在一旁的服务生，把话题转开。
裴玄后背缓慢靠向椅背，抬手手掌撑了下眼镜，视线确实在沈夕夕身上。
这顿午饭吃得早，从会所离开也才中午12点多。
车上，裴玄问沈夕夕，“回公司，还是送你回家？”
沈夕夕随身的包包放在腿上，视线落在上面，那瓶药此刻就放在里面。
她抿着唇，“都行。”
裴玄眉眼里看不出什么，搭在腿上的手指缓慢点了几下，对着司机说了三个字，“回公司。”
副驾上，陆博文视线频频朝后视镜看。
水烟蓝的衬衫后背汗湿了一圈。
夫人没挑明发现药的事，那他该不该告诉总裁啊？
应聘总裁特助时他身上四个高级文凭，但现在才发现还少一个，他真应该再考个心理师执照，才能猜透主子们到底都在想什么！
车上空调偏低，裴玄咳了一阵，他咳的时候压着嗓音，头转向侧面，但沈夕夕依然皱起眉毛。
到达裴氏正好1点，沈夕夕跟在裴玄后面进的办公室。
裴玄关心她剧组的进度，聊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得到的均是冷淡回应。
不可否认，那药极大的消耗掉他原本的耐心。
十分钟后，裴玄掀眸看向坐在侧边区认真整理文件的陆博文，“出去整理。”
陆博文心领神会，应了一声立刻拿着文件起身离开。
沈夕夕看着他，憋不住心头疑惑，还想再问问他裴玄为什么会重新开始吃药。
这种药第一次戒并不是非常难，更何况还有她的中药辅助，应该可以压住他的情绪。
以她对裴玄自制力的了解，他不该耐不住，不该这样前功尽弃。
而她眼见下一步就能跟随陆博文迈出办公室外，手腕忽然被人从身后扯住，下一秒，男人另一只手臂环到她身前，将她身前的门‘砰’地关上。
而她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推到门后，捏着的手机也被甩到地上，女孩后背死死抵着门，男人落在她身上的阴影仿佛遮天蔽日。
“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说，”男人嗓音听不出情绪，喉音泛着哑意。
而自从看到那瓶药后，几个小时的忧心忡忡一直折磨着沈夕夕的神经，这会儿被推在门板上，小腹忽然收紧，她额头冒汗了。
沈夕夕直视他双眼，“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那药就这么好？”
裴玄逼近她，手掌几乎是掐着她的下颌，眼光里泛着不知到底是对谁的狠意，骨节泛白，“它能帮我留住你。”
沈夕夕显然不接受这个答案，“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啊。”
裴玄，“既然如此，那药也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他是偷换概念的高手，沈夕夕说不过他。
沉默片刻后，只问他一句，“到底怎么样能不吃药？”
裴玄唇角勾一抹极冷的笑，戒断的反复使他情绪暴躁，“你像以前那样乖乖待在我身边，我需要随时看到你，只要你一秒离开视线，我就无法控制自己……”
沈夕夕指尖都在颤抖。
这一刻她才知道，最近对她的忍让，支持她的事业，所有所有，全是他在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为她营造出的假象。
沈夕夕看着他，目光里有什么渐渐破碎，撕扯着心口。
情绪激烈起伏，带动着小腹也不停缩紧。
她恨极了那药！
这段时间她惶惶不安，担心着肚子里的小生命，担心他的身体，全都因为那药。
所有又浓又重的情感混聚在一起，却在那一瞬变成一种理性且冰冷的语气，她白细的手指骨节掐紧，“裴玄，你需要看心理医生。”
裴玄覆在她下颚的手停顿一下，一双深眸危险的眯起。
至此，办公室内气氛已然降到冰点。
他退后一步，手松开她。
沈夕夕虚弱地抵着门。
而下一秒，她落在地上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
裴玄弯腰捡起，递还的瞬间看到来电显示，男人改变主意，放在耳边直接接起。
那头估计没想到电话是他舅舅接的，没等对面出声，直接就说，“去医院了吗？检查就是下午吧？”
男人眉间攒起的寒冰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打碎。
怒气还未成型便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他问，“什么检查？她怎么了？”
听到自己舅舅声音，那头即将开启的下一句话戛然而止。
“我在问你，”裴玄嗓音低冽至极，“回答！”
“就是……”司凛川声音战战兢兢，又带着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的担忧。
他没法不说。
“是孕检！”
“咚！”
司凛川的回答，与沈夕夕倒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