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卫建国正拎着马鞭追着自己儿子卫强满院子跑，连最是珍惜的烟杆都被扔到了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色赤红，可见被气的不轻。
“你个混小子！我是不是说过？不会要问！不懂要说！结果呢？你他姥姥的又给老子考了个啥？回来”
卫强挠头尬笑，冷汗顺着扎手的刺毛往脸上滑，偷摸着看了眼自家老父亲手中的卷子，心虚的不敢抬头。
“卷子我不是藏起来了吗？谁拿出来的？”
嘀咕声被卫建国听见，下一秒，杀死腾腾的眼神看过来，把卫强吓得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来来来，跟爹解释解释，这句啥意思？”
铁青着脸，马鞭指了指一个大大的红色叉，示意卫强念念。
卫强咽咽口水，偷偷瞄一眼老爹阴云密布的脸，总觉得自己今日狗命不保。
“日……日……日落乌啼霜满天？”
卫建国冷笑:“下一句呢？！”
卫强悄悄后退:“江枫渔火对愁眠！”
卫建国卷子一扔，马鞭立马就举了起来，风声破空而来，吓得卫强转身拔腿就跑。
“爹啊！冷静！”
卫建国咆哮:“我冷静你大爷！你这不是会背吗？你瞅瞅你自己卷子上写的啥玩意儿！老子让你对狗眠！让你对狗眠！”
卫泱疑惑，捡起地上满是红叉的卷子看了一眼，没忍住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狗眠！哈哈哈哈！”
“……孟姜女吃烧鹅？哈哈哈！”
院子里，卫泱魔性的大笑声伴随着卫强嗷嗷嗷惨叫声，让午后的小院子热闹极了。
卫吉祥叼着血布出现后，卫强委实大大松了口气，再被打下去，他明天一定会趴床上起不来。
为什么人家的学校都停了课，只有他们学校依旧屹立不倒？就因为他们校长的牛逼背景？
再一次念叨期盼学校倒闭的卫强被卫建国一脚踹到一边:“愣着干啥？去给老子背书去！背不会就别吃饭！”
一转头，脸色一变，笑眯眯的低头看向卫吉祥:“小吉祥，有事找我？”
卫吉祥尾巴狂甩，把嘴里的布吐出来，冲着卫建国疯狂摇尾巴，最后还直接往地上一躺，翻着白眼吐舌头，表情活灵活现。
卫建国神色大变:“阿瓷出事了？！”
音调拔高，有些尖锐。
屋内忙活的婆媳俩隐隐约约听见了阿瓷的名字，好奇伸出了头:“谁？阿瓷？”
卫建国没回头，摆摆手示意没事，看向在地上摇尾巴的卫吉祥，半晌后才松口气，看来不是卫瓷出了事，不然，这狗早就急了，也不会这样还有空表演。
捡起地上的布条，微弱的血腥气传来，卫建国皱皱眉，这布料摸着不像粗布，倒像是中山装上的……
“吉祥，带路！”
看见卫瓷时，卫建国唬了一跳，小姑娘头发乱糟糟，衣服也被扯破，离近了看，这才发现她脚下踩着一个人还在不断扭动，嘴里的污言秽语听的人直皱眉头。
卫老二的闺女？她咋在这里？
卫瓷看见来人，终于松口气，天知道，地上这个女人有多能闹腾。
卫吉祥走后没多久，卫青苗就突然冒了出来，在看见地上半趴着的男人后，卫瓷发誓，那一刻她看见对方眼中是真的冒了光，还是绿光。
直接趾高气扬指着男人说，这是她认识的，要把他带走。
“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这可是我朋友！我带走我朋友怎么了？他受这么重的伤我要送他去医院！”
卫瓷直接气笑了，连脸都没看清就指着人说是自己朋友，当她是傻子不成。
看她不为所动，卫青苗眼珠子一转，又开始利诱。
卫瓷看她这出手阔绰的样子也不客气。
钱，照收不误。
放人？那是不可能的！
然后，掏完兜里最后一毛钱的卫青苗急了，看她仍旧没松口的打算，打算直接上手就要来硬抢，完全忘了卫瓷的大力气，然后，她悲剧了，被卫瓷直接揍倒趴地上半天没起来。
来来回回几次，卫瓷被她弄烦了，最后干脆压着人不让她起来，就有了卫建国来时看见的一幕。
“这人哪来的？”
指指地上毫无知觉的血人，卫建国脸色严肃起来。
卫瓷还没说话，她脚下的卫青苗就开始嘚吧嘚吧说了起来。
“他是市里大药厂的厂长！是我朋友！是我救了他！”
闻言，卫瓷脸色古怪起来，大药厂的厂长？她听谁说的？
卫建国瞥一眼被压着爬不起来的卫青苗，假装没听见她的话，心里当然也不信她说的话，市里大药厂的厂长能到他们这犄角旮旯里来？做梦呢？
“阿瓷，你来说。”
卫瓷也没隐瞒，将自己发现这人的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末了，从自己外套里抽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神色凝重起来。
“建国叔，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东西。”
其实是在距离这男人不远处一个废弃的兔子洞找到的，看样子是被人埋进去的，只是可能因为匆忙埋得太浅，又被什么动物刨了出来，刚好被找兔子的她发现，又刚好她能看懂。
卫建国疑惑，打开看了看，一堆医学专业术语和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
“这是……？”
卫瓷抿唇，凑到卫建国耳边低声说了两句，直接让他脸色大变，神色更是凝重起来。
小心翼翼收起油纸袋，直接贴身放在自己怀里，紧贴着他的皮肤。
“阿瓷这事别声张，人我带走了，你还放你的羊，剩下的的交给叔来！”
说着看向地上一脸不甘的卫青苗，冷声警告:“苗丫头！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人别太急功近利，管好你的嘴，小心祸从口出！”
说着，扛起地上不知敌友的男人，身影飞速消失，直到这一刻，卫瓷才看出来，卫建国平日里从不暴露在外人面前的不凡身手。
确定建国叔走远，卫瓷低头看向眼神怨毒的卫青苗，无声笑了下，将人放开，弯腰对上她扭曲的五官，说话轻声漫语，带着股江南女子的软糯。
“你看，你做了这么多，不还是白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