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云只觉得呼吸阻滞。“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手段如此残忍。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伤害你的人，都应该得到报应，受到处罚。如果老天爷太忙管不过来，我便替天行道。”
燕绥之的声音冷酷，凉薄。
一阵寒意从她的脚下升起。
燕绥之，他从来就没有变过。是她太天真了，被他制造出来的表象迷惑，忘了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见利忘义，刻薄寡恩的小人。
不然不会在谢家败落之后立刻把多年的养育提携之恩抛之脑后，转身投靠造成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内阁首辅黄炎敬。
为向黄炎敬表忠心，交投名状，不惜使出种种手段打压曾经与他亲如兄弟的谢家旧部，以此来表示他已经彻底和谢家划清了界线。
为了向上爬，甘愿成为黄炎敬的刀刃，为他排除异已，助他独揽大权。
恶意构陷，罗织罪名，手段阴毒而残忍。所以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取得黄炎敬的信任，爬上内阁次辅的高位，手握权柄的他，更加令人胆寒。
她竟因为他偶尔戴上的伪善面具就相信他是一个光明磊落，心存善念的人。还以为他之前的所做所为都是不得已的，有苦衷的。
真是一个大笑话。谢晚云，你重活了一世，竟然还如此天真。
燕绥之眼眸幽深，忽然低声说道：“姩姩，你不高兴了。”
又起风了，谢晚云上翘的凤眼微微眯起，收敛了目中的寒芒。乌发在寒风中翻飞，在雪白的脸上缠绕，纠结。
迷离而破碎，美得令人迷醉。
燕绥之近乎贪婪地盯着她，忘情地上前一步。
谢晚云后退，声音清冷而疏离。
“不要靠近我，更不要叫我姩姩。我是谢家的女儿，与燕大人早已没有瓜葛。”
燕绥之眼尾湿红，声音沙哑。
“我只是……想帮你……我要让伤害你的人知道，这样做的代价。”
谢晚云唇角勾起，眼中满是嘲讽和失意。
她近乎耳语地般喃喃道：“伤害我的人？”
“对，所有胆敢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燕绥之目光一寒。
谢晚云突然笑了，笑容萧瑟而无奈。
“燕绥之，你也伤害了我，又怎么算？你背弃了谢家，认贼作父，打压谢家旧部，你现在所做这些事，都是和当年我爹爹的愿意背道而驰的。不知爹爹泉下有知，是否会后悔当年把你带回谢家。所以，若说伤害，你对我，对谢家所造成的伤害，比所有人加起来的还要多。”
这番话如一把锋利的冰刃，缓缓刺入燕绥之的心脏。
瞬间便冻僵了他。
数九寒天，他竟痛得汗湿重衣。
然而，他无可辩驳。
只能沉默。
谢晚云看着他，目光冰冷。
“燕绥之。秦家人是一群恶狼，而你，是隐藏在林间的鹰隼。我可以用手中剑对付恶狼，却不知道如何躲避鹰隼。”
“姩姩！你不用躲开我，我永不会伤害你！我发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话音戛然而止。
好险！他差点没有控制住汹涌的情感，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都是什么？”谢晚云不甘心地追问，她还怀着一线希望，希望燕绥之可以给她一个理由！
然而燕绥之却垂下了眼眸，他已经没有勇气和她对视。
在谢晚云澄澈清冷的目光下，他已经无所遁形。这一刻，他甚至想把自己藏起来。
谢晚云的心被失望攫紧了，她本就不该对他心存奢望。
她扭头便走。
燕绥之忘情地上前一步，想留住她，但是他只追出了两步便颓然停下。看着她清冷孤傲的背影，喃喃说道：“姩姩，对不起。我做了这么多错事，迟早会受到报应的，我一个人下地狱就好了，你，堇白，你们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