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朝歌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沈辞。
他穿着暖色的大衣，怀里抱着几支火红的玫瑰。
正准备招手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了不对。
沈辞大步跑了起来，在车流急促的时候明显是个不理智的动作。
朝歌猛地转头，就看见一个孩子跌跌撞撞走到了路中间。
那分明是，原主曾经救下的孩子！
意识到了什么，朝歌一边运转起周身灵力，一边也往沈辞那边跑。
走了不过一步，双脚就像是粘在地面一样，完全动不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红线从掌中浮现，扭动着身躯，在主人的驱使下飞速来到沈辞身边。
明明连魂魄都能绑住束缚的红线，此刻却从沈辞身上穿了过去。
朝歌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把推开了小孩，自己倒在了车轮之下。
脑中空白一瞬，脸色也蓦然间变的苍白。
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宿主！】
小幺一声大喊，朝歌才动了动身体。
方才莫名阻拦的力量已经没有了。
【小幺，就现在！】
小幺动作迅速的调出宿主的数据面板。
早在被大佬反绑定的那一天，它就被叮嘱过。
一旦宿主或者沈辞出了什么事，它的任务就是调高宿主的情绪值，拉满。
小幺虽然不明白宿主这一行为是为了什么，但它聪明的不问只做。
但是……
看着代表宿主情绪的数值面板，小幺陷入了沉思。
它今天手这么快吗？
总不可能是宿主她情绪波动很大吧。
这个原因小幺只是想一想就抛之脑后。
就连宿主笑的最灿烂的时候她的情绪数值也只是波动了两个点而已。
这次，应该是它的数据流畅，所以动作快吧！
——
周遭闹哄哄的，人群吵得很。
朝歌面无表情，走到沈辞身边蹲下。
血迹糊了满脸，那张朝歌平时最喜欢的脸已经看不清了。
沈辞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指向他身体一旁的玫瑰。
可惜，因为刚才的事，玫瑰的花瓣松散，沾染了血迹和灰尘。
朝歌将花捡了起来。
时间仿佛被拉的无限长。
沈辞逐渐减弱的呼吸声，他眸底浅浅的笑意，和他抬起搭在自己手腕上修长的手指。
这些微小的声音和动作在朝歌耳边重复进行，让她一时失语。
到最后，她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受了无妄之灾。
对不起，让你入局又无法保护你。
沈辞的唇动了动，他声音太过小，听不清楚，朝歌俯下身。
他断断续续的只说了两句话。
“我，我爱你，你是自由的。”
“不必，不必困在我的爱中痛苦。”
人群合拢又散开。
有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让一让，让一让！”
“麻烦让开！”
“你是家属吗？家属就一起上车！”
朝歌一言未发上了救护车。
除了脸色发白，看不出来她情绪上的变化。
救护车上，医生专注做着急救，有护士安抚道。
“没事，你别怕，是你老公吗？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抢救患者的。”
说完，她打量了眼沉静的朝歌，感叹道。
“保持冷静才是最好的，像有些家属，一时情急反而阻碍了抢救时间。”
朝歌一直盯着手里的玫瑰，视线未曾离开。
一直到坐在抢救室外，给沈清打了个电话之后，她突兀的笑了一声。
“呵。”
这一声可把系统吓到了，它战战兢兢，【宿主？】
朝歌没有理睬它，抬手扯下了一瓣玫瑰花瓣。
“一。”
【大佬？】
“二。”
“一。”
“二。”
每扯下一片花瓣，她就念一个数字。
花上的血迹顺着她的手指蜿蜒，拉成一条红线探入手腕。
此时此刻，她忽略了周围所有的一切，自成世界。
沈清赶来之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的朝歌。
她身上气息太冷，太凶。
神色冷静到宛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就这副与往常没什么变化的样子，骇的沈清完全不敢靠近朝歌一步。
只能看着她唇角噙着笑，口中数着数字。
表情，越来越奇怪。
【宿主，你，你在数什么？】
小幺吓得不轻，现在也是壮着胆子问。
朝歌扯下最后一片花瓣，张了张口还没有说话。
急救室的灯，灭了。
沈清扑了上去，还未张口，就看见医生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抱歉，患者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朝歌眼睫微颤，抬手将落在膝盖上的花瓣拂了下去。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一是让他死，二是让他痛苦的死。】
朝歌笑声有些诡谲。
【看样子，某些人做的不是选择题，真是贪心啊，选了一加二。】
她说到这里神色还有些无奈，【没办法，我只好满足他了。】
小幺也不敢问这个“他”是谁，反正不是自己就行。
按照宿主的手段，痛苦的含义……
系统瑟瑟发抖。
——
“呵，果然是个无心无情之人，不久前还耳鬓厮磨的人死在了眼前，她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未流！”
“你怎知她的心情？”男声语调平淡，仿佛评价一场戏剧似的。“她啊，伪装的本事倒是很厉害。”
先开口的女声静了一瞬，冷笑。
“哼！确实厉害，屠城灭族的事情没少做，就连神都敢一剑斩之，为她而死的人却忘的一干二净，自己却在小世界里和人恩恩爱爱，倒是幸福！”
男声含着笑意，“你不妨瞧瞧，她这副神情，是不是很眼熟？”
闻言，女子不曾出声，似乎是去看男人说的是真是假。
半晌，女子怒火高涨，“恶心！无耻！她竟敢模仿……”话说到这里，女声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明明当初是她害死了……现在又做什么深情？”
“哈，什么意思？以为在他死后活成他的样子，这就是怀念？”
“她这样的下贱之人根本不配！她就该死在当年那阵法中！”
“如果不是她，当时根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她根本就不该存在，早早死了干净！”
“行了。”男声淡淡打断女子不停的抱怨。
“走吧，该赴下一场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