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宣明殿内。
燕北漠处理完奏折后，懒散的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睁开眼，漫不经心的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女子。
牡丹被换上了一身青色裙衫，跪在地上的身子扶风弱柳，那张脸被洗的干干净净，眼睛直勾勾的觑着案桌前的天子，媚眼如丝。
燕北漠看着她的脸，有片刻的失神。
他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瞧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弹。
一开始还好，牡丹还能跪的住，也能顶得住他的打量，可时间一久，就禁不住的害怕。
这中原皇帝的眼神真的吓人。
她想到大人说的泼天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忍不住生出了邪念。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裙，柔媚道。
“陛下，累了吧，让妾伺候您休息吧。”
前头的人没有声音，她咬唇，大着胆子往前挪了挪，想要起身去抱。
燕北漠淡漠的看着她的动作，“再动，杀了你。”
“---”
牡丹一怔，只感觉全身的喜悦都被他这一句话都崩溃了。
还以为被带进这里来可以奉君呢，可来了这儿后，就一直跪在地上等人批完奏折，现在又一直盯着她瞧，什么都不说。
这中原的皇帝不会是个疯子吧。
她跪的膝盖疼的要命，可想起了那大人所说，这世家的女子都没有近陛下身的机会，她一来，就可以与陛下共处一室，不能放弃。
“可是妾做了什么让陛下不喜---”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你再说一句话，拔了你的舌头。”
她后背一寒，忍不住泛起了冷汗，闭上了嘴。
连着几日，一到了夜里，牡丹就会被召见，静静的跪在地上，任由那头顶的人打量。
宫里的人都传言她受宠，连那太后都召见她。
牡丹心里得意，不免就有些得意忘形。
她在高车国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中原陛下的战绩，她们北疆好多女子都想一睹风姿。
原本，她是要被训练送给西域王庭的少主的。
可后来，有个中原的世家大人去了他们那儿，一眼就看中了她，指名道姓的要她作为贡品进贡中原的陛下。
她就被送来了这里，想到了陛下的容貌，精壮的身躯，她忍不住心跳加快。
“走了，想什么呢。”
身后的侍卫催促，牡丹从自己的意淫中回过神来，进了殿内。
常伏案桌前的陛下今日没有批奏折，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牡丹看着那高大的身影，精瘦的腰身，忍不住身子发软。
她不想每日进来都是跪在地上任人打量了，袅袅的走了过去。
燕北漠听到了动静，淡声。
“滚。”
牡丹一骇，不敢逾矩了，静静的跪到了原地。
不知跪了多久，她才感觉到站在窗前的男人缓缓的走到了御桌前，她咽了咽口水，忙道。
“陛下，妾来研磨吧。”
从她见到这个中原皇帝，就没有说过几句话。
他只会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有时候，她偷偷的去瞧，能看到他盯着她出神的模样，有时候，她又能看到他眼底的杀意。
她真的有些怕，不敢按那大人教的去勾引，这陛下的眼神太冷了，不像是大人说的那样。
“陛下~”
头顶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又唤了一声，好像才回过了神。
“去倒一壶茶过来。”
清清冷冷的声音如玉石相击，牡丹心头荡漾，忙笑着应了，起身。
她手脚麻利的倒了热茶端了过来，放在桌前，然后十分有眼力劲儿的去研磨了。
但燕北漠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开心，淡的看不出情绪。
“你倒是麻利。”
牡丹还以为是在夸她，笑道，“谢陛下夸奖。”
“这茶不够烫。”
牡丹不知何意，没敢搭话。
燕北漠好像也没指望她说话，静静的盯着那壶茶看，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这时，外头传来了夜鹰的声音。
“陛下，小殿下来了。”
燕北漠回神，“进来。”
夜鹰抱着阿瑜走了过来，放在了御桌上。
牡丹心底不爽被人进来打扰，侧目，只见陛下眼眸淡淡的看着御桌上的小殿下，神色虽然寡淡，可明摆着比看她的时候多了几分温度。
她更不爽了，瞪了眼看过来的阿瑜。
阿瑜感觉到了她的不喜，眨了眨眼，盯着她看。
送阿瑜进来的夜鹰察觉到了小殿下的神色，也忍不住往牡丹的方向看了过去。
其实，这个牡丹只是相貌与夫人有那么几分像而已，气质面色都差的远了。
他不禁叹了口气，半年前，西山关那一战，陛下为救夫人，从窟底上来后便昏迷了。
雪下的很大，他们追过去的时候，夫人就不见了，只能带着陛下回了离北救治。
后来，大齐出兵几乎将那个雪窟翻了过来，都没能找到夫人的尸首。
陛下就跟疯了似的，一直征战，用了半年就灭了北凉，那段日子，没人敢提起夫人的名字。
当时陛下连月打仗，身体吃不消昏迷不醒，大齐需要休养生息，这才休战，不然跟西域一战也势在必得。
陛下再次清醒后，突然吩咐他们秘密找寻夫人的下落，但找不到人，宫里几乎没人再敢提起夫人。
小殿下倒是吵着闹过一回，被关在静室整整三日，不许见人，就再也没有闹着要找夫人了。
“爹爹---”
阿瑜伸出小手要抱抱。
燕北漠靠着椅背，将他抱在了怀里。
夜鹰静静的候在一旁，当个隐形人，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牡丹看着阿瑜的脸，悄悄瞪了下，面上却佯装喜欢的说道。
“小殿下长的真好看。”
燕北漠淡声，“出去。”
牡丹还以为是说夜鹰出去，得意的朝着夜鹰扬了扬下巴，“大人出去吧。”
夜鹰也以为是说自己，正要退下，却听。
“你，出去。”
牡丹不满，“陛下~”
夜鹰连忙上前去拉她，“姑娘请。”
陛下定是不喜小殿下看到此女。
牡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了瞥过来的目光，吓得她后背一颤，不敢多言，默默跟着出去了。
“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