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风沙逐渐停息，但是废墟中的紧张氛围丝毫没有减少。
望川喘了一会，终于勉强站起身来。
他背靠着半截断裂的土柱，看着三十步开外的辛牧——那个渊种正单膝跪在血泊里，其身体被符文封锁的部分全部被割下，血肉横飞中新生的肉芽飞速生长。
其伤口处不断渗出混着荧光颗粒的黑血逐渐转换为正常的红血，看样子情况比望川好上不少。
两人视线交汇的刹那，某种比敌意更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我去...\"望川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扯出个难看的笑，\"你要动手吗?\"
辛牧没有回答。
但是正如老话所讲，他默认了。
事已至此，望川也只好拿出了储藏卡中的手枪，直接上膛拉栓。
为什么不用手雷燃烧瓶之类的投掷武器?
自然是因为手雷这种延时爆发的武器望川真的不指望其能发挥什么作用。
而燃烧瓶更是会被对方接住反向扔回来，还是算了吧。
“辛牧可能还能使用一点能力，我只能借助手枪了，能打死他吗?”望川不禁有些担心，他也没有多少子弹。
当个体实力突出时，普通枪械就不再被望川重视了，但是需要的情况出现后，望川却没有多少准备了。
“现在就剩我们二人了——”辛牧张口说道。
话语还没有说完，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打断。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声音来源——血肢恶鬼那倒下死亡的巨大尸体。
望川的皮肤上瞬间爬满鸡皮疙瘩。渊种的直觉像警铃般在脑中炸响——仍有活物。
\"你还有后手吗？\"望川压低声音质问，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
辛牧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错愕：\"也许能打。\"
这样说着，辛牧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臂长短的木棍，掂了掂，暂时用来充当武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
就在这一瞬间，第二声异响传来——这次更近、更清晰，伴随着液体滴落的黏腻声响。
空气中突然弥漫开一股腐败的甜腥味，像是陈年的血液混合着腐烂的花朵。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粘腻声响从战场中央传来。
血肢恶鬼的残尸蠕动，那一团烂肉其中数十根断裂的骨茬突然刺破表皮，如同某种诡异的花卉绽放，而在森白骨丛中央，一个由碎肉与筋膜拼凑的人形正缓缓站起，从中走出。
\"还活着...\"望川的瞳孔剧烈收缩，\"渊可是真的难杀。\"
新生体的皮肤下不断鼓起游走的肉瘤，每次蠕动都传递出饥饿的感觉，然而其却并没有去吞掉地面上的尸块，而是张开嘴口朝着二人而来。
它没有五官的面部裂开一道竖缝，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那是缩小版的血盆大口。
“啪啪啪！”
望川连续开枪，丝毫不顾已经震裂的虎口，鲜血顺着枪柄滴落。
直到他扣下扳机，枪身发出卡卡的声音，弹匣里面的子弹打空了。
七颗子弹呼啸着穿透血肢恶鬼躯体的头颅，连贯着的几发子弹甚至打透了对方的脑袋。
但没用，其脑部好像没有脑花的结构，那怪物只是晃了晃，伤口处蠕动着猩红的肉芽，像无数细小的触手般纠缠在一起，转眼间就将弹孔填补如初。
它咧开腐烂的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
\"草！\"望川狠狠摔下空枪，踉跄着后退两步，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失血太多了。
不过想来还有辛牧，他应该能够处理这种情况吧？
望川思考道。
然而接下来辛牧的表现让望川的心态更糟了。
辛牧抄起一根生锈的钢管冲上去，结果被血肢恶鬼一爪扫中，整条左臂的皮肉都被撕扯下来，白骨森然可见。
此刻的辛牧瘫坐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右手死死掐住左臂动脉，试图减缓失血速度。
“搞毛啊？你搁这肉搏什么呢？用能力啊！”望川惊了，有必要这么真吗？
\"没血了，用不出来！\"辛牧嘶哑地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与之对应的，辛牧的左臂只是简单的遏制了大出血，其伤口没能愈合，露出了其下的血管，看样子体内血液含量不多了。
\"它在恢复！\"望川喘息着，看着怪物低头舔舐爪上的新鲜血肉。
随着血肉的下肚，血肢恶鬼那浑浊的眼球中竟泛起一丝清明，腐烂的面容扭曲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血肢恶鬼缓缓抬头，还残余着些许血肉的嘴角扭曲成一个类似微笑的弧度。
它迈开步子，腐烂的脚掌踩在血泊中，向着望川走来。
为什么选择望川而不是辛牧？
大概是因为望川看上去没有缺失多少身体部位，份量比较足吧。
一步，两步...距离在不断缩短。
而距离血肢恶鬼更近的辛牧看到此情况，也松了口气，坐在原地掏出了什么东西开始向着嘴中塞去，没有什么要帮助望川的样子。
望川的手指摸向腰间——匕首还在。
不过有点悬，辛牧拿着那么长的木棍都攻击不到对方，望川岂不是必死？
望川咬牙拔出，尽管知道这不过是垂死挣扎。
辛牧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失血过多让他刚起身就跪倒在地。
\"看来今天要交代在这了...\"望川惨笑一声。
血肢恶鬼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
它一把抓住望川将其举起，利爪直接拍飞望川手中的匕首，嘴口大开，腐烂的肌肉纤维在利齿间蠕动，朝着望川的咽喉狠狠咬来——
就在血盆大口即将咬断望川喉咙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血肢恶鬼背后出现。
黑色风衣在腥臭的空气中猎猎作响，来者身形矫健如雌豹。
她手中一柄狭长的唐刀泛着诡异的蓝光，刀锋划破黑暗，直取血肢恶鬼后颈。
\"嗤——\"
刀锋入肉，然而之后居然发出切割骨头的声音，令人牙酸。
血肢恶鬼发出凄厉的尖啸，放下望川，猛地扭身挥手反击。
但那黑衣女子身形灵动地后撤，刀锋在怪物颈部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喷涌而出。
即便脖颈出血，但怪物并未倒下，反而像是开启了狂暴一样气势更上一个台阶。
它狂暴地挥舞着利爪，腐烂的肌肉突然膨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飞速接近黑衣女子，誓要将其碎尸万段。
“这么变态？重伤还能开狂暴？”望川吐槽道，这真的就极难打。
血肢恶鬼全力扑向女子，双手直插入女子胸膛，接着用力将其撕裂为两半。
然而下一秒女子身形却化作泡影消散无痕，整个人突然出现在血肢恶鬼头顶，双膝顶着刀背，如同一台斩首台一样狠狠砍在血肢恶鬼向前扑去的脖颈上。
最后一刻，血肢恶鬼的身躯在半空中扭曲变形，肋骨突然刺破皮肤，化作森白骨刺向女子扎去。
\"唰！\"
蓝光暴涨，刀锋借助女子体重的重力精准地切入先前造成的伤口。
这一刀快如闪电，直接斩断了怪物的颈椎。
血肢恶鬼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躯体抽搐几下，终于轰然倒下。
血肢恶鬼王晨璐死亡。
寂静骤然降临，只有滴血的声音在作响。
击杀掉血肢恶鬼后，女子甩了甩刀上的黑血，从风衣口袋取出一个特殊的铅盒。
她用刀尖挑开血肢恶鬼王晨璐胸腔，用短刀撬开它的胸骨，取出一块暗红色的结晶。结晶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在月光下像颗缓慢跳动的心脏。
结晶入手瞬间，她眉头微蹙，迅速将其封入铅盒。
之后她又设法敲下血肢恶鬼头颅部位的那颗色欲水晶，将其置入另一个铅盒中。
这种行为使得望川辛牧二人脸色不由得很是难看。
辛辛苦苦打完血肢恶鬼，结果却是全做了他人嫁衣——血本无归？
\"等等！\"在望川犹豫之际，辛牧撑着钢管站了起来，\"那是我的...\"
女子突然举起短刀突然指向辛牧咽喉。
女子蒙面巾上方的眼睛冷若冰霜，望川注意到她的虹膜是罕见的银灰色，瞳孔边缘泛着诡异的金环。
\"你们的？\"她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废物也配要战利品？\"
形势比人强，辛牧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如果触怒了对方，搭上这条性命怕是得不偿失。
结晶被收入铅盒的\"咔嗒\"声在二人听来格外刺耳。
在二人的目光注视中，蒙面女子走向望川。
干什么？
望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女子左手突然从风衣内侧抽出一把手枪——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蓝。
\"别动。\"女子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玻璃，\"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打劫？
望川有点惊讶，不过随后又释然了。
笑死，他身上没有带一点值钱的东西。
望川把自己使用过的报废的，枪管炸为两半的霰弹枪绿莹螺铁之人递了过去。
对方没有接。
枪口靠近，距离望川眉心只有三寸，望川他闻到了枪油混合着火药的特殊气味。
“把那块结晶拿出来。”蒙面女子讲道。
\"什么结晶？\"望川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要我提醒你吗？黑铳帮，拍卖会，还有你的燃烧瓶？”女子讲出几个关键词，引导望川回忆。
听到这几个词，望川瞳孔骤缩——
他不禁回想起那次拍卖会。
望川突然意识到，蒙面女子就是那个在拍卖会和自己竞争的人！
在拍卖会上，望川统共买了两件物品，一件霰弹枪，一件嫉妒结晶。
霰弹枪对望川造成了很大的帮助，现在报废了，望川不禁很是心痛。
至于嫉妒结晶？
这玩意有什么用？它除了用来探测其他结晶外还有什么用处吗？
更何况望川完全不知道它去哪里了，那天用来探测另一块结晶后，其就完全不见了。
“我身上没有。”望川摊手回答道。
听闻此言，女子枪管下移，精准点在望川衣服口袋的位置，\"无间VIp卡，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嗯？
望川后背渗出冷汗。
对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没道理啊！
望川一边慢慢地掏东西出来，一边思考道。
这也太了解自己了吧？
对方到底是谁？
擅长的割喉手段，看样子墟界外围的那堆被割喉的尸体就是她做的。
对方看样子跟踪了自己一路，然后等待二人和血肢恶鬼均重伤后才出来收割。
对方能不能放过自己还是一说呢，望川可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