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表情变得无比认真。
他小心地拿起手把件，一言不发地颠来倒去的细看。
一会儿对着光远看，一会儿又凑到眼前近看。
“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南红玛瑙，质地细腻通透，温润如玉。”
“颜色……虽然向来以满肉红艳为尊，但这一块……美，绝美啊！”
站在一旁的账房先生察觉掌柜又犯痴病了，连忙重重的咳嗽两声。
掌柜醒了醒神，连忙收起脸上痴迷的笑容。
做这一行的行规。
再好的东西，也不能在货主面前表现的太过喜欢。
不然，等会儿可怎么压价钱呢？
奈何掌柜心里的算盘活络了，手却还死死握着玛瑙，舍不得松开。
姜小花轻轻伸手，将玛瑙手把件抽了回来。
掌柜的只觉得手空了，心也跟着空了。
他一双眼睛都黏在那手把件上，心疼的喊叫“轻点儿，慢点儿啊！”
“万一磨损了一点儿可怎么办！”
姜小花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掌柜您是内行。”
“您说好，我就放心了，多谢，告辞。”
她说着转身就走。
掌柜的急了，从柜台里追了出去，“哎，贵客且慢，留步啊！”
姜小花回眸，有些困扰，“掌柜诸事繁忙，我们怎好打扰呢？”
掌柜连忙赔笑，“不忙，不忙。”
“招待贵客，我再忙也有的是时间！”
“还请几位到二楼雅间上座，咱们好生详谈？”
不等姜小花回答，他又一叠声叫伙计，“还不快点上茶，上好茶！”
这家珠宝铺子名为“宝光阁”。
掌柜姓马，是珠宝行当内出了名的大拿。
京城中，但凡哪个同行手里有不确定的珠玉宝石料子，都会请他来掌眼。
坊间还有传闻，长公主是这家店幕后的半个主人。
宝光阁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来之前，李元之就已经将这些讯息告知了姜小花。
宝光阁一楼大堂面积很大，只摆放一些中低价钱的货品。
大多数普通人，进店都只是在一楼逛看，就能满足需求。
上到二楼，才能看见高档货。
二楼的陈设布置虽然与一楼同样的精致华美，但却多了几分书香雅气。
二楼东面有四个小小的雅间。
这是专门为达官显贵提供的。
有资格进入雅间的客人，根本无需亲自辛苦。
自有掌柜亲自推荐适合他们的珠宝，并奉上由他们挑选。
而送进雅间的珠宝，除了能在二楼展示柜看到的高档货。
还有藏在后堂保险柜里，从不轻易示人的“尖货”。
此时，马掌柜亲自带着姜小花一家上楼，进了一个雅间。
因为时辰还早，二楼还没有客人，雅间内十分安静。
众人前脚落座，机灵的小伙计就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七盏茶水，一碟玉露团，一碟金黄的蜜橘，依次摆上桌子。
就连四个小豆丁的份都没有怠慢。
李元之闻着茶香，笑道，“雨前蒙顶，果然是好茶。”
马掌柜一愣，没想到这身穿布衣的男子，还未碰到茶盏，单凭茶香就知道泡的是什么茶。
若非经常喝好茶，绝不可能达到这般造诣。
马掌柜对眼前这些人越发的不敢小觑。
他满面堆笑，说，“想必两位贵客已经猜到我的心意。”
“我也就不兜圈子了，那块南红玛瑙手把件，敝店想要收入囊中。”
姜小花不答反问，“马掌柜为何如此看好这块玛瑙？”
“您也说了，论颜色，并不是最佳。”
马掌柜正色道，“常规论的确如此。”
“可这一块粉白相间，不仅胜在质地细腻，更要紧的是……”
他顿了顿，还是如实道，“娇嫩。”
“世间宝石，艳丽有之，深沉稳重有之，无不流光溢彩，华美非凡。”
“但这娇嫩清雅，且又不失温润高贵的，少见。”
“还有雕工。”
马掌柜看向姜小花，诚恳道，“姜娘子可否再将手把件借我一观？”
姜小花大方地拿出来，递给马掌柜，“请您随意看。”
马掌柜再次赏玩，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欣赏赞叹。
“锦鲤戏莲池，完美的利用了玛瑙天然的颜色走向。”
“以锦鲤为主，锦鲤胖壮可爱，造型灵动，莲花半开半闭，似在迎风而舞。”
“比起时下常见的苍松翠柏图案，仕女图，禅意图。”
“此物真是活泼俏丽，独一无二的别致。”
姜小花含笑看了李元之一眼，他果然没选错地方。
姜小花抿了口茶水，对马掌柜说，“您跟我说这么多，足可见诚意。”
“那我也不磨蹭了，一口价。”
她用手比出了个六。
马掌柜面露难色，“毕竟是取巧取新的物件。”
“我虽然有信心，但还得看顾客是否买账。”
他看向姜小花，“六百两黄金，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本来马掌柜说前两句话时，姜小花心里还有些紧绷，并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
可马掌柜最后竟然说出六百两黄金。
不止姜小花，就连乖乖坐在那的四个小豆丁都吃惊地抬起了头。
六百两黄金？那是多么巨大的数目？梦里都不敢这么想吧！
马掌柜看姜小花迟迟不言语。
以为她还在因价钱的问题犹豫。
马掌柜又看了眼玛瑙手把件，郑重道，“这样吧。”
“你我第一次合作，我也不虚价了。”
“八百两白银，一次结清，这已经是我能给的最高价钱。”
一盏茶时间过后。
姜小花一家走出宝光阁。
她怀里已经多了八张一百两的银票。
除了李元之，一家大小的表情都有些恍惚。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时，眼前有几个人经过。
刘光、刘勇立刻挡在姜小花前面，眼神如临大敌。
姜小花笑道，“别这么紧张，只是路人而已。”
刘明喃喃道，“没想到，还没有巴掌大的小玩意，就能换这么多……”
小苗苗说，“这么多，一辈子都用不完吧。”
姜小花失笑，“哪里就一辈子用不完了。”
她看向延伸的大街，眸光蕴含着力量，“别忘了，这儿可是京城。”
“走，现在就带你们花钱去。”
“花什么？”四小只齐声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