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卫，条件不是这么谈的。”
李节不屑地说道。
“你能搞到钱是没错，这是你的本事，我不如你。但在边城，我才是一把手。所有的条件，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不能破坏规则。”
体制内的规则是什么？
当然是一把手说了算。
“你刚才那个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引进什么项目，要搞什么工程，必须事先给我汇报，我批准了你才能搞。”
“我明白告诉你，好处不好处的，我不在乎。但规矩你不能破坏。”
卫江南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要搞什么工程，引进什么项目，原本就必须要征得市委书记的同意。这一点，李节占了理，卫江南也不想破坏这个规矩。
他来边城，虽然大佬们都知道是过来打擂台的。然而依旧还是要服从大规则。
在规则许可的范围内，你能力压李节，将市长当得威风凛凛的，那是你的本事。可是如果破坏大规则，挟金钱自重，那就是你不对了。
会让大人物觉得你本事也就那样，没了金钱作为后盾，你干不过李节。
“十亿以上的大项目，我肯定会先征求你的意见，大家取得一致了再进行。至于十亿以下的小项目，就没必要那么麻烦了，通报一声就行。”
卫江南随口说道。
把李节憋得。
“不是，小卫，你耍我呢？”
稍顷，李节怒气冲冲地说道。
“边城又不是奉城，更不是北都，哪来那么多十亿以上的大项目？”
李节来边城两年多，实际上所有工作都是他一把抓，市长直接就成了下属，早请示晚汇报的，稍微大一点的事情就做不了主。
身为一把手，李节自然也是想要有所建树的，经济建设方面，没少下力气。
北都跑部，省里要钱，呼朋唤友招商引资，都没少干。
尽管他使出浑身解数的折腾，能搞到手的实惠也比较有限。部委那边，看在他家老子的份上，多少给一点儿，一般也就是几千万，了不起一两个亿。
再多就不行了。
道理都是一样的，有多大面子人家就给多大人情。
至于省里，本来经济发展就处于全国中下水平，也拿不出太多的钱来。
招商引资同样如此，李节认识的那些朋友，做生意当大老板的不多。关键边城实在是太偏远了，一般的大老板压根就看不上。
万里迢迢的，劳神费力还赚不了什么钱，纯粹看李节的面子，投资非常有限。
所以这两年多时间，李节连一个十亿以上的大项目都没引进过。
国家早就计划投资的基础建设项目不算，那不是他的功劳。
见李节发怒，卫江南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哈哈一笑，调侃地说道：“书记，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特么都口口声声叫我“小卫”了，还指望我给你多大脸面？
你就是没见过世面！
“你什么意思？”
李节脖颈上开始爆出青筋。
“没什么，就是少见多怪。我在奉城，一年时间，搞了个千亿工业园，十亿投资规模以上的企业，三四十家。五十亿规模的都不下十家。”
“我还是个纪委书记。”
“你觉得，我在边城，搞不来几个十亿规模的项目？”
“行了行了，我降低一下标准吧，五亿以上的项目，先跟你通个气。”
得亏这里只有他俩，但凡有第三个人在，恐怕都要跳起来。
在边城，居然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李节说话？
一副看不起土包子的嫌弃样儿。
李节憋了一阵，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特么的，太伤自尊了。
关键他还没办法反驳，卫江南有钱朋友多，在京圈又不是什么秘密。李节虽然不在那个圈子内，多少也知道一些。
手里掌握着上万亿资金的调拨权，给自己主政的城市搞几个五亿十亿的项目，算多大个事儿？
“嗯，你继续，还有什么要求？”
“当然，我需要一定的人事权。”
“说说看。”
“首先就是审计系统，我需要全部人事权。我提出来的人选，必须通过。”
审计局是市长直管的，任何副市长都无权分管。
在这一点上，审计局比财政局还重要。
“不可能！”
李节断然拒绝。
“充其量给你一个副职。”
卫江南就笑，淡淡说道：“书记，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几百个亿，买不来一个审计局长？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放权。我直接把手里的那几十个亿先放下去。真有什么纰漏，咱们直接从省纪委请人下来调查。”
“……”
李节又被憋住了。
见过牛逼的，没见过这么牛逼的。
但卫江南这个“威胁”，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卫江南真把几十亿乃至后续更多的资金全部放下去，完全不监管，会出多少贪腐案，连李节自己都拿不准。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出大案子。
边城这帮人是个什么德行，李节比卫江南更清楚。
如果搁在以前，卫江南这种话，啥威慑性都没有，李节理都不会理他。
因为那个时候，省纪委书记不是关旭明！
且不说卫江南能不能将省纪委的人请下来，就算请下来了，又能怎么样？
只需要裴啸林发句话，省纪委那边，还不是得好好掂量掂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裴啸林说的话，在关旭明那里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还不一定呢。
就算关旭明给裴啸林面子，总不能边城出的每个贪腐案，都请裴啸林出面压下来吧？
这种涉及到上百亿资金的贪腐案，一旦认真查实，有极大的可能会变成大窝案。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李节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置身事外。
关键这些贪腐案，还牵扯不到卫江南头上去。
李节如果死死压着，不给卫江南一点用人的权力，那最终查出来的腐败分子，不都是他李节的人吗？
和人家卫市长有个屁的关系！
“书记，真出了大案子，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咱们还是团结一致向前看吧。”
卫江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悠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