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海鲜馆。
前厅水族箱里，帝王蟹挥舞着半人长的螯钳耀武扬威，澳洲大龙虾通体赤红，活蹦乱跳的竹节虾在水流里穿梭。
李恨水进了一间名为“听涛”的小包厢。
包厢大约十五平米，墙面贴着米白色粗陶纹壁纸，简约，并不奢华。
李恨水卸下墨镜，笑道：“吃一餐饭，差点就得用上我当国安时的易容术了。
要不然，被别有用心者偷拍，再炒作一番，那真是解释不清了。”
张佳琪也取下墨镜，附和道：“是啊，八小时之外，也没有个人隐私空间。
还好，没有多少人关注我，也没有多少人认识我。
但李书记，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巢东市的一号人物，市民想不认识你都难。”
“我刚来巢东市，很多人也不认识我。现在很多百姓，也并不关注谁是市委书记，但体制内的，一般都会关注。
但只要有少数人认识我，我就不能不注意。”
乔奕凌窃笑：“恨水，要是被别有用心者拍摄到，你和我们两个在一起，说不定又会制造出花边新闻来。”
乔奕凌目光投向张佳琪，嬉笑道：“佳琪，你是宣传部长，长期从事宣传工作，如果有人造谣，他们会怎么捏造？”
张佳琪果然是搞宣传出身的，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说道：“我来说几个标题，标题党，吸引人。
比如：惊！巢东市委书记李恨水与两美女神秘聚餐，背后究竟有何隐情？
或者是：巢东市一把手李恨水，竟与美女共进晚餐，疑似陷入桃色风波！
又或者是：李恨水深夜与两女幽会海鲜馆，是工作需要还是另有企图？”
乔奕凌捧腹大笑。
李恨水也笑得前仰后合。
张佳琪收起笑容，说：“现在的造谣者为了博眼球，什么标题都能想出来。
不过要是真有这样的谣言传出去，肯定会对李书记的声誉造成影响。”
乔奕凌也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这些谣言一旦传开，不管是真是假，都会被很多人相信。
毕竟，大众总是对这种所谓的‘花边新闻’更感兴趣。”
服务员推着餐车轻步而入。
头盘是冰镇波士顿龙虾，这是今晚唯一的大海鲜。
殷红的虾身上，浇着柠檬蛋黄酱，虾钳已被敲开，露出白玉般的虾肉。
砂锅焗小鲍鱼，拇指般大小，浓郁的蒜香混着黄油香气扑面而来。
“这是今日渔船刚捞的蛏子皇。”服务员将铁板端上桌，裹着葱油的蛏子肉足有巴掌长。
乔奕凌夹起一只，蛏肉饱满得几乎要溢出壳外，笑道：“这种带泥现撬的最是新鲜，比冰鲜的多了三分脆嫩。”
紧接着是一笼蒸杂贝，白蛤、黄蚬子、文蛤混着姜丝在竹屉里吐着泡泡。
张佳琪用筷子戳破一只白蛤，鲜甜的汁水让人味蕾大开。
笼屉角落还有几只指甲盖大的海瓜子，李恨水用牙签挑出肉来，肉虽小，却带着海水的咸鲜，美不胜收。
冷盘里的醉泥螺让三人眼前一亮。
泥螺浸在黄酒中，螺肉吸饱了酒香，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张佳琪用镊子夹起一只，螺肉入口绵密，黄酒的辛香随即在齿间散开。
张佳琪赞不绝口：“这醉卤调得恰到好处，既压住了泥螺的腥气，又保留了海味。”
服务员端上店里招牌菜——椒盐皮皮虾。
油亮的虾壳裹着细碎的椒盐，虽个头不大，却个个带膏。
乔奕凌戴着手套剥开虾壳，橙红的虾膏混着雪白的虾肉，她没吃，却塞进李恨水嘴里。
李恨水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脂香，夸赞道：“这虾虽然小，却比大的还入味。”
张佳琪冰雪聪明，从乔奕凌和李恨水的互动中，看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恐怕不仅仅是朋友。
“佳琪，有没有吃醋？我喂你一口。”
说罢，乔奕凌塞了一块虾肉进了张佳琪的口中。
汤品是一锅海鲜疙瘩汤。
奶白的汤底里，指甲盖大的扇贝丁、小鱿鱼圈和面疙瘩翻滚，撒上葱花和紫菜，味道非常鲜美。
李恨水舀起一勺，面疙瘩吸饱了海鲜的鲜味，入口软而不烂，回味无穷。
乔奕凌见李恨水吃得津津有味，便把下巴搁在桌上，娇嗔道：
“恨水，你看你，只顾着自己吃，我还投喂你，你就不知道投喂我？”
说着，她把剥了一半的皮皮虾递到他面前，半张着嘴，活像只讨要零食的小猫。
李恨水被乔奕凌这副模样逗笑，剥下虾肉，轻轻放进她嘴里。
乔奕凌咬着虾肉，开心地说：“还是你剥的好吃。”
张佳琪见两人秀恩爱，窃笑道：“虾的品质不重要，味道也不重要，关键是，看谁投喂。如果我投喂，你就不会觉得有多美味了。”
乔奕凌咀嚼着虾肉，腮帮鼓鼓的，但还是含糊不清地说：“佳琪说得对，投喂才是关键。恨水，公平起见，你也喂佳琪一口。”
公平起见？
张佳琪俏脸瞬间红了。
乔奕凌和李恨水是什么关系？她和李恨水是什么关系？
关系不一样，为什么要讲究公平？
如果讲究公平，是不是意味着……
一想到此，张佳琪的脸蛋不仅发红，还发烫。
张佳琪摆手道：“别闹别闹，我自己能剥。”
她低头舀起一勺疙瘩汤，却见面疙瘩在汤里晃悠，怎么都送不到嘴边。
乔奕凌对李恨水挤眉弄眼：“恨水，男人嘛，就应该主动。佳琪可是美女哦。”
李恨水心中一乐。
乔奕凌这是什么意思？成人之美？
可是，张佳琪已婚，公公还是厅级干部。
乔奕凌知道他是曹孟德在世？
但乔奕凌既然说了，无论她出于什么动机说这番话，他还得照做。
男人嘛，就是要有绅士风度。
于是，李恨水戴着手套，又拿起一只皮皮虾。
他剥壳的动作倒是很利落，指尖捏着带膏的虾肉，递到张佳琪面前时还特意吹了吹：“刚出锅的，小心烫。”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张佳琪盯着那团橙白相间的虾肉，耳尖红得发烫。
乔奕凌托着下巴在旁边起哄：“佳琪，恨水剥的虾可比我剥的香多了，快吃呀。恨水宠我，也宠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