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室，辉煌烛火映照，橙红明亮的光，映着游曳生姿，翩然起舞的影，让那身段看起来十分柔软，带着摄人心魄的曼妙。
夏清晏望着那道身影，却有些走神。
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若是，他有一个平凡的母亲，正常的父亲，两人自幼一起生活，一家人其乐融融，就像自己从万民魂魄记忆中所见到过的那样……
那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妹妹。
可惜，自己不清楚一个哥哥应该是怎样，不清楚兄妹之间应该是怎样的相处。
但肯定不是脑海里幻想的这样。
一想到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的一切，夏清晏便感到心中窜起一股悸动，随之是令人羞愧的欲望。
甚至于，望着面前令世人惊艳的颜玉枫，那股欲望反倒会平息许多。
“砰！”
一声脆响，夏清晏手中的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丢了出去，就连他自己，也是从这一声脆响中，才仓促回神儿，神色阴晴不定。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会撼动自己的心，但也不曾想过，即使是她死了，还会一直如此深远的影响着自己。
她的音容笑貌，一经回想，总是能轻易挑动自己的神经，挑拨起野火燎原般的欲望。
然而她的身份，更让自己回想起她时，陷入一种深深的无力、痛苦与狂躁。
每到这时，夏清晏对楚璎儿的恨意也更深了一分，无法原谅。
“陛下！”
“可是……妾身跳得不好？”
颜玉枫神色有些惊慌，连忙跪了下来，偷瞟着夏清晏沉重的神色，轻声问道。
“你跳得很好。”
夏清晏收敛起内心的情绪，上前将颜玉枫抱了起来。
颜玉枫内心有些忐忑，夏清晏方才身上隐约泄露出的气势实在骇人。
“前些日子，南诏国的段悠然也来找了朕。”夏清晏抱着这具格外轻灵的身躯，来到床榻间，坐下，声音平静却意有所指的说道。
颜玉枫听他说起这个，心里更是一惊。
段悠然死了，虽然宫中妃嫔间很少来往，却还是都知道这个消息。
而所流传出来的消息，却是段悠然患奇病暴毙而亡。
她们从没听说过段悠然患病，更别提短短时间内暴毙而亡。
而如今夏清晏的话，倒像是在承认，段悠然的死跟他有关。
“南诏王要她来刺杀朕。”
夏清晏接着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从小在后宫中长大，颜玉枫对察言观色也是颇有心得，闻言，似乎领悟到什么。
连忙为自己辩解。
“陛下，我不是为了南冥来的，我不会伤您的。”
“她也这么说。”
夏清晏低头看着颜玉枫急于为自己辩解的神色，眼神深邃。
每个来找他的妃子，都急于摆脱与自己身后国家之间的关系，然而，她们最终的行为却又完全推翻了之前的说辞。
颜玉枫被夏清晏的话噎了一下，陷入沉默。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话出自真心，发自内腑。
然而，真心不可见，内腑难以观。
对一个一次次经历过谎言的人来说，想要用言语来取得信任，是很难的。
“南冥皇室，至今已经死绝，或许还有什么漏网之鱼，你说呢？”
夏清晏抬手轻抚颜玉枫的小脸儿，笑着对她问道。
颜玉枫并未回避，仰头与他对视，抬手覆于夏清晏的大手之上，语气恳切。
“如果是陛下的意愿，臣妾愿为陛下而死。”
夏清晏收回手，眼神有几分深邃。
颜玉枫双瞳中盈溢着的，是一种令他熟悉无比的痴迷，妄恋。
就像……曾经的江婉容一样。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颜玉枫所说的，为他而死。
“你知道朕说的不是你。”
“朕也不与你卖关子了，是不是有南冥王室的漏网之鱼，联系过你，要你为南冥做些什么。”
“你便直说吧！”
“朕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来找朕。”
夏清晏沉着脸说道。
“陛下！”
颜玉枫瞪大眼，一脸的委屈，还带着些许愤怒。
“明明是你将我带来寝宫的，臣妾只是在连廊打了个盹儿而已。”
颜玉枫争辩道。
“……”
夏清晏沉默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那现在你知道南冥覆灭于朕手下了，难道不想给国人们报仇吗？”
回过神儿来，夏清晏捏着颜玉枫小巧的下巴，指尖在她细腻的小脸儿上划过。
见那双清灵的眸子直勾勾望着自己，他不禁将颜玉枫的小脸扳向另一边。
这种感觉真是矛盾，颜玉枫眼中那似曾相识痴恋的神情，让他感到厌恶又有一丝恶心的窃喜自得。
“报什么仇？作为南冥的国民，他们一辈子只能被困死在那片瘴气林中，而作为大夏的国民，他们有着更广阔的天地可以展现自己的才能，追逐自己的梦想。”
“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颜玉枫笑吟吟的说道，这番话，纵是夏清晏也听得呆了一呆。
随后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一丝伪装和勉强的痕迹。
但是没有，她显得很是坦诚。
“那南冥皇室呢？”
“南冥皇室负隅顽抗，大多死得极为凄惨。”夏清晏又问道。
颜玉枫的小脸儿上，倒确实出现一丝感怀和哀伤，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自他决定送我来大夏的那一刻，南冥皇室，就与我无关了。”
“更何况……”
颜玉枫玉臂环绕着夏清晏的脖颈，双眸神采奕奕。
“越是与陛下接触，臣妾便越是感觉，您才是更值得臣妾所爱之人。”
“臣妾所爱之人，他会是高山，俯瞰万千，会是大海，容纳百川，会是苍天，运行日月……”
“世上本没有这样的人。”
“直到臣妾看到了您。”
颜玉枫眸中神色流转，痴恋之中带着疯狂的崇敬与向往。
“……”
夏清晏极其沉默，如此炽烈的眼神，竟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枫儿，你出身皇室，难道不知道，跟一个帝王谈爱，很不现实吗？”
轻叹了口气，夏清晏掌间在颜玉枫玲珑的娇躯上游移。
曾经，他试图为一个同样痴恋自己的人，营造一个让她深信不疑的爱情幻境。
而如今，他却亲手打破另一个人自己营造的幻想，试图拉她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