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就正好合适了呢？”
明寂：……
“别添乱。”林夜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的像真的一样，给你你要吗？”
独孤萧撇嘴：“万一……”
林夜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都懒得理他，又看了看还在翻看的柳无咎：“你会吗？之前不是说在佛家长大的。”
“不会。”柳无咎头也不抬，“我当时也就跟着看看玩玩，刚有意识没过几十年他们就死完了，我就离开了。”
林夜汐无奈地看了明寂一眼：“行行行，我收下行吧？谢谢你，我现在就看。”
“……我没有这个意思。”明寂紧了紧手指。
“哎呀，我当时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你竟然还真把这东西给我了。”林夜汐头疼地挠了挠，掏了掏腰包，“真是的，你这都让我不好意思了。”
“来来来，给你个纪念品。”林夜汐说着，将东西扔给了他。
明寂接过，露出疑惑的神情。
艾斯看向他手里的东西，发现只是个小小的陶瓷玩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那玩偶胖胖的，光滑的脑袋，身上穿着袈裟，盘坐着，脸上笑眯眯的，看上去憨厚可爱。
“这个不是……”明寂轻轻开口。
“啊，是不是觉得很熟悉。”林夜汐笑笑，在明寂异样的眼神里点头道，“就是从你们寺庙里拿的。”
艾斯：……
艾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
明寂却笑了，垂下眼帘：“谢谢。”
林夜汐摆摆手，刚想说没事。
“这不是你们那里的秘籍吗？”柳无咎突然开口。
林夜汐：？
林夜汐扭头看他。
柳无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看着他：“这个东西在我在的时候就有了啊。”
“是的。”明寂笑道，“这个是我们寺院代代相传的，各代密宗典籍，需要特别的方法才能看见。”
林夜汐：……
“可惜近百年来没有再添加过。”明寂说着，有些可惜，“这种方法可以保证典籍不会缺失遗漏——”
“那如果这个一丢不就全没了吗？”艾斯发出致命疑问。
明寂：……
艾斯愣愣地对上明寂难以形容的目光。
“……我们会把这个和其他秘宝密封在一个地方，不会让人看到……但没想到会有人闯入那个地方之后，有那么多珍贵宝典不要，只拿走了这个不起眼的陶瓷玩偶。”明寂说着，有些咬牙切齿，看了林夜汐一眼。
林夜汐：……
林夜汐哈哈一笑：“我以为那个地方就这个不值钱……”
艾斯：……
明寂叹了口气，将玩偶收了起来。
林夜汐一把从柳无咎手里抽出那本书册，开始翻看。
“字还挺好看。”
林夜汐评价道：“这需要戒荤吗？戒荤不练了。”
明寂：“……你还是担心会不会走火入魔吧。”
林夜汐嘿嘿一笑，低着头，慢慢安静下来。
独孤萧和吴钰在林夜汐上船前就已经出发了，因为看到林夜汐惹的事，自觉麻烦，便离开了老人的家。
独孤萧靠在船上，无聊地望着天空。
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身上的一些深大的创口也在慢慢恢复，已经拆下了纱布，露出皮肤上的狰狞疤痕。
吴钰擦着他的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斯盯着林夜汐罕见的正色，顿了下，“你为什么杀天龙人？他们怎么惹的你？”
林夜汐头也不抬，声音平缓：“他要我做他的第14个老婆。”
艾斯：……
死的真不亏啊……
“还有，他太碍眼了。”林夜汐翻了一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作为一个统治者太不合格了……应该说作为一个人。”
“他做了什么？”艾斯问道。
“不会体贴下属，遇事无能狂怒，也并没有强大的能力……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还能活在统治者的位置上。”林夜汐淡然道，“在我之前所在的环境里，那些人但凡有他十分之一的蠢，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也亏得有海军大将给他们撑腰。”
说着，忍不住嗤笑一声。
“所以你并不后悔？”萨奇抱着后脑，问道。
“当然。”林夜汐眼敛微垂，捻着书角，“我并不觉得我有错，他如果有本事也可以杀了我，可惜他没有。”
“那也不一定。”独孤萧嘿嘿一笑，“那些海军大将不也是他的本事吗？只是赶来的晚了点儿。”
“……”
林夜汐轻笑一声，面露嘲讽：“说的也是。”
“不过你们要怎么办呢？还要和我汇合吗？会引火上身的哦。”林夜汐瞥了他一眼，有些揶揄。
“所以我们准备在你被海军捉住之前和你撇清关系。”独孤萧乐呵呵道，“你先能活着到那什么香波地再说吧。”
吴钰没有说话。
林夜汐看了柳无咎一眼：“你呢？”
柳无咎看她。
“刚才一直没问，你还要和我一起吗？毕竟是世界政府嘛，感觉还蛮麻烦的。”林夜汐又翻了一页，轻声问道，好像根本在意他的回复。
“？”柳无咎不理解，“你要丢下我跑路？”
林夜汐：“……我是在问你要不要跑。”
“这不是在跑了吗？”柳无咎奇怪地看着她。
“……”林夜汐有些心累，“我的意思是，你一直跟着我会被连带着一起追杀的，但如果你要是和我分开就肯定不会了，所以是在问你的意思啊。”
柳无咎还是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盯着她。
“你脑子有病吗？我不跟着你跟谁？”柳无咎扫了眼船上的其他人，“我总不能去当什么海贼吧？”
林夜汐转过头看他，沉默顷刻叹了口气，放弃和他解释，拍了拍他的头：“算了，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柳无咎越发疑惑了。
吴钰笑了下，和独孤萧对视一眼。
“他俩还挺好玩的。”独孤萧扭过头笑道。
吴钰没有说话，笑了笑。
林夜汐静下来看完了书，将它塞在小包包里：“我大概能理解了。”
“你学的太杂了吧……”吴钰忍不住吐槽，“贪多不精啊。”
“嗨。”林夜汐笑了笑，“当时我考那么多证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种东西终究是不一样的。”吴钰说道。
“我知道啊，我又没打算现在学。”林夜汐说着，手臂一挥抱住了柳无咎，“我还没打算出家。”
明寂：“……”
明寂握住了拳头。
“你现在到几通了？”林夜汐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情绪，笑着问道。
“……不才，四通。”明寂闭上眼，默念静心。
“……挺好的。”林夜汐歪了歪头，“那你还要跟着我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明寂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
“我说了我忘了我忘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林夜汐磨着牙。
明寂没说什么，转着念珠，突然眼睛看向她，和她对视。
林夜汐心中一跳，猛然感到不对。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自瞳孔为中心，突然浮现了类似莲花一般的图案，在这双好看明亮的眼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辉。
那双眼睛仿佛在一瞬间看透了她。
忘了他还会这个！
林夜汐暗道糟糕，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额头缓缓流下冷汗。就在此时，柳无咎突然起身挡住了她，淡淡地看向明寂：“够了。”
明明他说话语气很轻，声音也不大，但带给人的威慑就像座看不见的大山，毫不留情地压在在场除林夜汐以外的所有人身上，心跳都漏了一拍。
艾斯猛然看向他，发现他的表情平淡，瞳孔却宛若针状竖了起来，显然不是正常人应有的眼睛。
明寂收敛了目光，没有说话。
柳无咎显然已经不悦了，微微撇眉看了林夜汐一眼，问明寂：“你看什么？”
明寂垂着眼眸，想到方才看到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
林夜汐看看两人，哈哈一笑想打圆场：“哎呀不要这么严肃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毕竟之前再怎么说原谅，心底还是会有抵触的吧。”
说着，搂过柳无咎。那股压迫感瞬时消失了。
艾斯看着他们，没说话。
刚才那种感觉，让他想起来小时候和路飞他们在从林中遇到的老虎和熊，在正面对抗时，那种野兽所散发出的蛮横凶戾的气息。
“……不。”明寂摇了摇头，“我以后不会再问你了。”
林夜汐：？
林夜汐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我不会再问了。”明寂看向她，态度对比之前，显然松散了许多，“你确实……忘了。”
听他这么说，林夜汐却感觉背后发凉，要不是她知道他不会在人身后下手，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准备暗杀她了。
明寂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看着她：“你很像我先前见到的一种动物。”
“什么？”林夜汐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问道，“狐狸吗？我那么漂亮——”
明寂扭过头：“泥鳅。”
林夜汐：……
艾斯：……
林夜汐突然就坐起来了：“你骂的可真难听啊。”
说着，林夜汐推推柳无咎：“去，上去给他一口。”
柳无咎：……
明寂：……
面对柳无咎异样的眼神，林夜汐无所察觉般指了指：“去啊，他骂我。”
明寂：“……我没有。”
“我赞同你这观点。”吴钰听到明寂的话来了兴趣，眼神发亮：“我也觉得她可像泥鳅。”
林夜汐：“……我劝你们别太过分。”
“给他一口啊！”林夜汐还在鼓动柳无咎，“他都这么说了……”
柳无咎心累地看了她一眼：“你刚才不想睡觉吗？赶紧睡吧。”
“你不要转移话题！”林夜汐不满，“他骂你媳妇你就这反应？”
柳无咎听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看向明寂。
要打起来了吗？
艾斯既紧张又兴奋地盯着他们。
萨奇心累地看了他一眼：不要那么激动啊……
他俩要打起来整支船都得翻，到时候林夜汐能飞，你就得到海里咕嘟咕嘟喝水了……
“那你骂了她，就不能骂我了啊。”
柳无咎张开嘴，郑重其事说道。
林夜汐：……
艾斯：……
萨奇：……
明寂：……
艾斯无语地扭过了头。
萨奇奇异地看了柳无咎一眼。
明寂嘴角似乎有些抽搐，低头沉默半晌。
独孤萧哈哈大笑。
林夜汐伤透了心。
“真是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事情。”林夜汐侧过头，幽幽道。
说着，把柳无咎从怀里揪出来放在旁边，身子一倒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像是在抱头痛哭。
柳无咎只觉得无语。
“根据我的估算……”艾斯见林夜汐半天没动静，开口道，“离香波地群岛应该还有将近三座小岛，如果你们能顺利穿越，应该就可以。”
“你对这边很熟吗？”柳无咎能感受到林夜汐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便问道。
“差不多有过了解。”艾斯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基本后面几座都是夏岛。”
“那也还行。”柳无咎摸了摸林夜汐的头发，看向明寂，“你要跟着？”
“到时候看吧。”明寂摩挲着念珠，“我并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也没什么目标，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无咎没再说什么，拂起林夜汐的发丝，又看着它从手中滑落。
……
艾斯突然发现，如果林夜汐停止了说话，这几个人都会陷入沉默。
虽然并不尴尬，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沉寂的气氛在蔓延。
“……”艾斯挠挠头，想到什么，“那我身上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给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要的话会去找你的。”柳无咎淡淡道。
“嗯……”艾斯皱眉，思考了下，“我觉得我可以帮忙一下——”
“不需要的。”吴钰打断了他，“她的事情和你没关系，而且你是海贼，应该也理解我们不想和海贼走太近的原因吧？”
“……你是害怕我背叛吗？”艾斯沉下眸色，问道。
“算不上同伴，谈何背叛？”吴钰轻笑。
“你这海贼还挺有意思的。”独孤萧笑着，不经意露出颗虎牙，“这才几天啊，不要随便想出这种毫无理智的决定啊。”
“但是她帮了我，而且当时……如果没有她我确实会——”
“她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救你只是无心之举吧？你还是省点力气。”独孤萧笑道，“明哲保身对你没有坏处。”
“而且按道理来讲你们之间不都是明码标价吗？”吴钰道，“加起来七百多万，这也不是小数了吧？”
“那按道理来说她还欠我几顿饭呢。”艾斯皱眉，“而且我的命也没那么便宜，光是悬赏金也不止七百万。”
“……你还挺讲义气。”独孤萧捂着头，嘿嘿一笑，“但是她可不会领情啊。”
“艾斯，为什么想帮她？”萨奇问道，他对艾斯的决定也有些奇怪。
“我挺喜欢她的，如果就这么被世界政府抓住杀掉的话，会很遗憾的吧？”艾斯挠挠头。
“……喜欢？”柳无咎目光变了。
艾斯：“……不，不是那个喜欢。”
艾斯说着，生怕他误会：“就那种，你知道吧，就她挺对我脾气的，我还挺想和她交朋友的。”
艾斯面对柳无咎的目光，紧张的都要手舞足蹈起来了。
柳无咎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特意拉长了语调：“是这样啊……”
艾斯连忙点头：“啊是是是。”
这不自在的样子看着吴钰想笑。
“那你还是亲自和她说吧。”独孤萧笑道。
艾斯挠挠头，纠结了一番。
“……你们真准备和她绝交吗？”艾斯又想起什么，问道。
“你在说什么？”独孤萧诧异地看着他。
艾斯以为他之前那话是开玩笑的，刚松口气准备说什么。
“我和她就没交好过。”独孤萧莫名其妙，“准确来说我们并不算你们说的那什么……伙伴，懂吗？”
“她做事都是准备自己解决的，我们插手干嘛。”吴钰也是无奈道。
“就这么和你说，就她杀那什么龙人的时候，你是没看她那架势。”独孤萧啧啧啧，“那时候无论是谁，只要敢凑上去，都至少得挨上一耳光。”
艾斯：……
“就她那架势谁拦得住啊。”吴钰无奈道，“而且你看她刚才明明就是已经决定要自己和海军大将打了啊。”
艾斯想想刚才她说的话：“……但她那种作战方法显然不行的吧？”
“谁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吴钰想想她说的那不着调的话，牙都咬紧了。
“……你们说就说了，怎么还越来越大声呢？”林夜汐终于忍不住，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瞪着死鱼眼，目光在他们之间不断来回扫。
林夜汐阴森森地看了艾斯一眼：“又不是你打，你管我？”
艾斯：……
“还有你，背后说人不怕掉舌头。”林夜汐阴仄仄地斜了独孤萧一眼。
“我没说错啊。”独孤萧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没当着你面说。”
林夜汐：……
林夜汐阴着脸又看了艾斯一眼，语气十分不好：“我不想欠人情，下座岛赶紧滚。”
“我不是为了让你欠人情的啊。”艾斯不满。
“……”林夜汐皱着眉捂住了额头，强压下不耐，“你做事之前都不动脑子的吗？你是那什么白胡子的手下吧？你和你船长说过吗？这是和世界政府宣战你懂吗？你知道你这个决定会给你那什么兄弟们带来多少麻烦吗？”
艾斯听了，沉默下来。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啦……”萨奇见艾斯沉下去，到底是最小的弟弟，想说什么。
“我觉得他们认不出来。”艾斯抬头，认真道。
林夜汐：……
“我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海军认不出来。”艾斯又说了一遍。
“……”林夜汐捂住头上爆出的青筋，“我管你？下座岛就给我滚。”
艾斯听此，扭过头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
“……那个女人，真的杀了……天龙人？”
医院里，一个男孩，腰间缠满了纱布，小腿吊在病床上，脸色煞白地向旁边人询问。
身边的女孩白着脸，显然也受到了惊吓。
“……是的，真的太夸张了。”旁边的医生望着屏幕，想到之前的事情，忍不住颤抖，“现在整个国家乱成一团，这一次来的天龙人都死了，都是这个女人……”
男孩没有说话，愣愣地盯着屏幕上面色阴冷的女人，脑海中却回想起昨天夜里那冷笑着踩断了他的腿的场景。而当时他还在质问她敢不敢去当着大海贼的面骂………
是他搞笑了。
这个女人确实没有当着大海贼的面骂。
她是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掉了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啊！！
男孩的瞳孔不断缩小，回想起刚才她还在若无其事地插科打诨，气息越发急促。
“为什么？！”男孩突然抓住身边同伴的手，喃喃问道。
“……为什么她还能笑得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