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派人去了？”
柳无咎面色冰冷，扯着树干里最后一个活着的人，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温度。
“在……在他们联系之后就马上派人去了，不，不过您放心，他们应该马上就回——啊！！”
柳无咎杀掉最后一个，没有半点停顿，迅速向24号掠去。
与此同时，握着林夜汐手的壮汉忍不住叫了一声，思维有一瞬间的停顿。
但林夜汐没有。
林夜汐立刻拔出了那把匕首，朝着男人张开的嘴捅了进去。
鲜血泵出，男人连忙松手，捂住喉咙刚准备做什么，却被林夜汐一把按在地上。林夜汐再次拔出匕首，毫不停顿地冲男人的面上刺去。
短短几秒钟，林夜汐刺出数十刀，刀刀刺进男人的面上，鲜血不断溢出，脑浆顺着匕首的一次次拔出而飞溅出来。血液直接飙到了林夜汐脸上。
直到看见男人的头烂的像个被摔破的西瓜，脑浆什么流了一地，林夜汐才缓缓起身，捡起旁边沾了血的面包，咬了一口，看向黑刺身前的男人。
黑刺和她的船员看愣了。
好凶残……
好血腥……
好暴力啊。
利谢尔脑中回想起柳无咎的话。
“不能看见血腥暴力的事——”
但这不是他们弄的啊？
黑刺身后的男人只愣了一秒，随即拿出他身后的砍刀，杀气腾腾地冲林夜汐冲去。
不只是他，同一时间，店里所有他带来的壮汉不约而同地拿出自己的武器，凶相毕露。
“诶——”
男人趁黑刺还在发呆时将她撞到一边，拎起砍刀朝林夜汐横向挥刀！
利谢尔连忙上前要去阻止，但林夜汐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她仰头下腰，身体呈现90度弯折，而后双脚猛地离地，缠绕到男人粗壮的手腕上，迅速借力挺腰，翻转而上，几瞬之间踩到了男人脸上。
林夜汐眼眸微张，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她右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鲜红色的偃月刀，手腕翻转朝着男人斜着劈下。
利光一闪，男人身上瞬时飙出一道鲜血。
随着男人重重落地，其他几人也冲到了林夜汐面前。林夜汐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身体却没半点迟疑，完全依靠本能反应躲过他们的攻击，并在其露出破绽时毫不犹豫地反击。
直到几人通通倒地，周围一片安静，林夜汐才缓缓抬头，眼神还捎带着些许迷茫。
“这不纯靠肌肉记忆吗？”独孤萧一边眉头挑起，眼神莫名地盯着林夜汐。
林夜汐并不会自主选择隔离手段，那些人的血或多或少染在了她的身上，第一个杀死的那个男人的血溅到林夜汐的脸上，此时正顺着眼角流下。
林夜汐坐在最后一个男人身上，静静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这……”利谢尔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林夜汐再次拿起方才掉落到地上的面包，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老板娘因为方才的打斗选择钻到了柜台下，此时动静停了，才悄悄露出双眼睛，打量着店里的气氛。
林夜汐站了起来，面上出乎意料的平静。屏幕外的人看着这张平静的脸，恍惚还以为她恢复了记忆。
林夜汐眼神冰冷，酒吧晦暗的灯光照在她面上猩红的血迹，再加上她面无表情，就正正地站在那里，便不自觉给人一种阴冷森然的感觉。
林夜汐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知还有没有生息的人，眼中突然滑过什么，散发出诡异的光来。
顷刻，竟笑了起来。
与往前的笑容都不同，这次的笑不知为何，隐隐透露着几分诡异和癫狂。
“……啊，你，你还好吗？”利谢尔想到那个男人曾说她不能看见血腥的画面，该不会这就是看到的后果吧？
怎么看上去有点儿疯呢？
林夜汐像是被点了笑穴般，“呵呵呵”笑个不停，眼睛一直看着男人身上绽开的血肉，像是很兴奋。
柳无咎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少女脸上的血迹宛如一道狰狞的伤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刺眼，脚下躺着几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地上出现了几道鲜红的印记，那些人类的血正从他们的体内缓缓流出，身上的伤深可入骨，有些连内脏都流了出来，瘫在地面呈粘稠的一团。
少女嘴角咧的很大，似乎要将嘴笑裂开般，止不住地发笑，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林夜汐。”柳无咎走上前，没有理会林夜汐异样的眼神，用袖子擦掉林夜汐脸上的血痕，又检查了下她的身体，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舒了口气。
林夜汐听到柳无咎的声音后明显一怔，立刻收敛了笑容，不禁握紧手上的刀，看到他接近自己，本想做些什么，不曾想柳无咎十分自然地将她手中的刀夺了过去放在一边，给她擦干净脸上的血。
“有受伤吗？”柳无咎问着，余光瞥见柜台边上那一具脑浆迸出的尸体，不禁皱了下眉头，转头看向黑刺。
“不是说了，不让她看到这些吗？”
黑刺：……
黑刺捂住了嘴，万分纠结地看向柳无咎。
怎么说呢，她刚才有被林夜汐吓到。
尽管在海上闯荡了这么久，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在少数，但在刚才，她还是被林夜汐的眼神吓到了。
可能被吓到并不是因为林夜汐的眼神有多么吓人，而是综合了她的实力后而做出的心理警报。
林夜汐方才想杀了她。
并不是那种有目的或是做出的防御措施，更像是沉浸在杀人的快感中，单纯地想要继续。
“这……不是我们弄的。”布克艰难解释。
柳无咎脸色未变：“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委托了你们，却还要她自己出手解决吗？”
“可，这不是想着不能太暴力，还在想办法——”塔吉想说什么，看到柳无咎的脸色后闭上了嘴。
黑刺转目望向四周，收起了鞭子：“确实，是我们的问题。尽管方才变故有些大，没有反应过来，但这不是借口，你想如何？”
“既然你也承认了，那这委托就不成立了。”柳无咎捡起旁边的偃月刀，挥下刀上的血，“就不用付委托费了。”
“这是自然。”
柳无咎“嗯”了声，看向林夜汐，刚准备说什么。
“我刚才看到还以为看错了，真是你啊？”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柳无咎回头，半裸着上身的男人缓缓压下帽沿，帽子上一哭一笑的装饰品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艾斯抬起头，惊喜地看向林夜汐。
“你也来到香波地了？”
“火……火拳艾斯？”黑刺一怔。
“那个白胡子二番队队长？”利谢尔一惊。
“悬赏金5亿多那个？”塔吉直了眼。
“……”布克看着艾斯，没说话。
“不过……为什么你好像变年轻了很多？”艾斯几步跨过柳无咎，凑到林夜汐面前，摸着下巴疑惑。
艾斯的猛然靠近，让林夜汐面色微变，背着的右手再次出现那把匕首，在艾斯左右打量时倏然出手，自下而上直直朝着他的下颚刺去。
在刀尖即将刺入时，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啊？”艾斯吃惊，握住了她的手腕，“要挑战我吗？”
艾斯说着，掰着她的手腕，将下巴下方的匕首移开。
在林夜汐冲艾斯出手时黑刺一众猛地吸了口凉气，紧张地盯着他们。
林夜汐缓缓用力，发现并不能挣脱，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变回来了。”柳无咎突然开口。
“啊，是的。”艾斯转头看向他，冲他笑了笑，松开了林夜汐的手腕，“我在昨天到的，说起来也多亏了马尔科他们，让我能那么快变回来。”
“刚才我看到你，还以为看错了。”艾斯挠了挠头，“但想着如果没看错那你肯定会去找她，所以就跟着来了。”
“你走的还蛮快的，我都没追上。”艾斯嘻嘻一笑。
柳无咎没说话。
他方才感觉到有人跟着，便多花了一会儿甩开了，要是知道是他的话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林夜汐微微歪头，看着艾斯和柳无咎交流，没有说话，手臂垂了下来。
黑刺感到她自己身上的气息平静了许多，悄悄把她拉到一边。
“你还认识火拳啊？”黑刺眼睛亮闪闪的，“真是令人吃惊。”
林夜汐看了眼艾斯，扭头看向吴钰：“我和他很熟吗？”
吴钰思索片刻：“略熟。”
林夜汐：？
“就是你们相处了几天，关系还行。”独孤萧懒懒道，“不知道你怎么看，但他单方面觉得你挺好。”
林夜汐微微点头，不知想了些什么，看了艾斯一眼。
“能相处几天也很厉害了啊。”黑刺依旧很兴奋，“你这家伙果然很厉害啊。”
说着，刚想拍她的背，看到她的眼神后硬生生止住了。
林夜汐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突然止住了，低头看着手上的匕首，有些疑惑地挥了挥。
“话说你这刀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独孤萧问道。
林夜汐摇了摇头，看看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就突然冒出来的。”
说着，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再次甩了甩匕首，翻转了好几次。
“就算没有记忆，但身体还是会做出反射，这很正常。”吴钰道。
“话说……我说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你咋知道她会这样啊？她不是才5岁吗？就丁大点儿小屁孩你怎么就那么淡定呢？之前你不老操心了吗？”独孤萧挑眉，缓缓靠近，揶揄道。
吴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你要知道她之前的事，你也会这样。”
独孤萧：“？什么之前的事？”
吴钰呵呵看了眼他：“夜汐，你喜欢你哥哥吗？”
林夜汐一听这称呼，顿时皱起眉沉下脸：“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妈妈爸爸对他很好，不准我抢他的东西……他很装。”林夜汐冷着脸，“他有一次，说我抢了他的吃的，但我没有。可是妈妈不相信。”
独孤萧坐了起来，饶有兴趣：“那多憋屈啊，偷摸着哭了？”
出乎意料的，林夜汐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声音道：“我就在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用玻璃杯打破了他的头，刺瞎了他的一只眼。”
独孤萧：……
吴钰呵呵一笑。
“但他也拿刀捅穿了我的手臂。”林夜汐说着，看向自己的右手小臂，“但很奇怪，当时并不疼。”
“那正常，人体的保护机制会在自身受到严重伤害时麻醉神经，减轻受到的刺激。”吴钰道。
林夜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他也想刺瞎我的眼，但妈妈回来了。”
独孤萧沉默片刻，惊叹地鼓起了掌：“你哥也挺厉害啊，都被人捅瞎一只眼了还能有勇气拿刀反杀，要是正常小孩估计都吓傻了……你俩都挺疯啊？”
“这就是基因的魅力吗？”独孤萧扭头问道，“我听说她家好像都不太正常。”
“她哥长大后还挺正常的。”吴钰小声嘀咕。
“真的吗？”
“……相较而言。”
……
“所以她现在只有五岁的记忆了吗？”艾斯新奇地围着林夜汐打转，“真神奇啊。”
柳无咎将刀收进戒指中，看向黑刺一行人：“你们不是要去游乐场吗？”
黑刺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连连点头：“对对，我们再去玩玩吧。”
说着，试探性看向林夜汐，有些目光有些忐忑。
“你……还跟我们一起吗？”
林夜汐对上黑刺的目光，愣了下。
“老大……她和火拳认识，应该不会再和我们一起了吧……毕竟我们也只有一面之缘……”塔吉凑近黑刺，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要去游乐场吗？”艾斯凑到中间，看向黑刺。
黑刺被他看的不禁身体一紧，心底警惕起来，面上僵硬地笑笑：“是啊，但如果你和她要叙旧——”
“去游乐场吧。”林夜汐眨眨眼，“还有很多没玩。”
“诶？那一起去吧，我这两天还没去嘞。”未曾想艾斯眼睛唰地亮了，看向林夜汐，“你知道这边有几家店味道很好，1号那里我还没没去过，过一会儿我们去……”
艾斯刚想将胳膊搭在林夜汐肩膀上，被柳无咎揪着项链扯到一边。
“她现在经不起和你一起胡闹。”柳无咎淡淡扫了他一眼，有些警告，“不要太过火。”
艾斯一愣，想到什么，连忙点头。
“我知道，不能让她看到太暴力的事对吧？”艾斯说着，笑着跨过地上瘫着的尸体。
柳无咎思索片刻，依旧坚定自己的观点：“是的。”
黑刺看着两个走到前面的，有些傻眼。
“火，火拳的意思是他要和我们一起……玩吗？”身后的利谢尔弱弱问道。
黑刺：……
林夜汐看了她一眼，主动朝她笑笑：“走吧。”
黑刺回神，笑着挽住她的手臂：“走走走。”
柳无咎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又转身回来向老板娘付清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