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黎锦从一场应酬中归来。推开家门时，客厅的灯还亮着，岳母林菁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妈，你怎么还不睡？”黎锦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林菁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说道：“我等你回来，看你平安到家我就放心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去睡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向房间。显然，她是担心黎锦夜里不归，才特意守在这里。
“怎么会不回来呢！”黎锦安抚岳母后，他转身走进书房。
关上门，他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刚和卢有涯他们喝完酒，到家了，你那边怎么样？”黎锦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透着一丝疲惫。
电话那头传来妻子梁璐关切的声音：“一切正常！你喝酒了就别工作了，洗个澡早点睡觉。不过……”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打电话是因为我爸刚才来找我了。他是先和傅瑞麒谈了江东的事，他们有点担心你回西阳市之后，会倒查他们过去的政策。”
黎锦听到这里，眉头微蹙。他当然明白妻子的担忧——如果他这个女婿真的调查岳父，那无疑会引发巨大的伦理风波。虽然这种猜忌让他心里略感不悦，但他并不想让妻子因此多虑。
“目前我还没有和赵春深谈妥。”黎锦语气平静，却透着坚定，“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权力，我就不会去西阳市。而且，西阳市的问题并不是非解决不可的燃眉之急。虽然当地政府负债高，但当地的人民群众还能勉强维持生活。这个矛盾其实错过了第一波最佳解决时机，那就是它刚爆发的时候。即便我真的去了西阳市，我的目标也只是搞经济建设、化解债务、提升人民生活水平。至于过去的政策原因，我没兴趣碰，也没必要碰。精力有限，资源有限，只能专注于一件事。”
梁璐听完这番话，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柔声说道：“老公，我不是要让你为难，只是不想你牵扯进人事上的麻烦。”
黎锦笑了笑，道：“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客套话吗？我可不是书呆子，我也要在这个社会上生活，我也是个社会的人！”
梁璐闻言莞尔一笑，调侃道：“谢谢你，我的好老公！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我一定好好满足一下你的辛苦付出，我也懂得回报你啊。”
黎锦哈哈一笑，接受了这份谢意，又与妻子说了几句情话，便挂断了电话。
次日上午，黎锦刚走进省府大楼，便发现白礼泽为他安排了一份日程表。其中赫然列着一场文联座谈会的行程。他不禁皱起眉头，将白礼泽叫进了办公室。
“老白，这种文联座谈会的事情，你让常副省长去参加吧。”黎锦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不满，“我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过些天，上头一旦确定新的常务副省人选，我就得离开这里。这种级别的活动，不要给我安排。”
白礼泽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黎组，我是想着让你平稳过渡，所以才安排了这样的活动。这些场合不会让你犯错，也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议。”
黎锦递给白礼泽一根烟，在对方靠近时，隐约闻到了一股酒气。他扫了一眼白礼泽略显疲惫的脸庞，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担忧——这个年纪的人再频繁饮酒，脑子迟早会跟不上节奏。
考虑到白礼泽近期已经犯了不止一个错误，黎锦开始怀疑他是否还能继续胜任这个岗位。
“我要是只想平稳，就不会到这里来白忙活了。”他缓缓说道，“我现在完全可以回京，在大学里逍遥自在。但既然来了，就得抓住机会锻炼一下这个岗位需要的能力。”
说罢，他拿起笔，直接划掉了日程表中那些不必要会议的安排，着重保留政策制定、项目审批以及经济发展等核心事务。
白礼泽一拍脑门，自责道：“黎组，我这脑子啊，差点又误事！”
黎锦趁机提醒道：“少喝点酒！你这样的身份，你不主动喝，没人能灌你。”
白礼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和家人喝的！有时候也抹不开情面。”
“那你掌握好度吧。”黎锦没有深究，他知道目前还需要白礼泽帮忙处理一些具体事务。为了确保工作顺利推进，他决定进一步考察其他核心干部的状态。于是，他将省府办副主任和几名处长叫过来汇报工作，观察他们的表现，他想让他们忠诚于他。他的目标是，当他离开省政府，这里发生的事，依旧离不开他的眼线。
就在黎锦调整完日程不久，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省委秘书长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黎组，赵书记已经确定了，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入京，向上面汇报工作，主要会谈小金库试点和西阳市债务问题。哦，对了，江州市的问题要不要做个汇总？顺便让赵书记试探一下上面对此事的态度？”
黎锦沉吟片刻，果断回答：“江州市的问题并不紧要，暂时不用急着解决。还是先把小金库的事处理好。至于西阳市，也可以稍微延后一点。”
他心里清楚，江州市资本积累率低的问题牵扯到章立明的去留。章立明尚未明确离开江东，而上头是否同意调动这位副部级高官，仍需时间运作。毕竟，章立明不仅是省委常委，更是副部级干部，想要调动这样的人，必须综合考虑多方因素。如果贸然推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这次不趁热打铁吗？”秘书长试探性地问道。
黎锦微微一笑，语气笃定：“一步一步来吧。先看看上头有什么指示，我们再做调整。如果上头压根不同意打开小金库的政策，那我们就只能重新学习研究。这也是考验赵书记的决心，对吧？”
秘书长听出了黎锦话中的潜台词——他正在通过这件事观察赵春深的真实态度，因此并未多言，只是点头回应：“明白了，黎组。另外，赵书记还交代，他和我入京后，希望您能到省委这边办公，稳住局面。”
“没问题！”黎锦爽快答应，“明天我就到省委那边去办公。”
两人寒暄几句后，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