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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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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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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夜漓醒来,时已过午,她天明方归,着实累坏了,这一觉睡得很沉,阳光从床边靠墙那扇小小的窗户透进来,洒在被子上,暖洋洋的,夜漓翻了个身,懒懒地不想起来。

鹤青早已醒了,凡间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又开始了,这日子过得太踏实了,仿佛夜漓所经历的那些灵异奇幻的事是一场梦,是虚无的,是话本里的故事而已。

唯一有感的,是一场大战之后浑身的伤痛。

晏姬下手也太狠了,一点情面也不留。

鹤青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看夜漓醒了,便把她拖起来,一起去知府为杨仁方和鬼娃诵《往生咒》,完成最后一个安魂超度的仪式。

“你的脸怎么了?”鹤青见夜漓脸上挂了彩,问道。

“啊?”夜漓没注意自己眼周有淤青,嘴角也破了皮。

她伸手一摸,疼得‘哎哟’了一声,连忙掩饰:“哦...我昨天晚上梦游,摔了一跤...”

鹤青疑惑:“你还会梦游?”

“会啊,”夜漓故作镇定:“我还会打呼磨牙呢,你睡得沉,没听见而已。”

事情处理完,百无聊赖下,夜漓便想在金陵城中逛一逛。

鹤青第一次到访中原富庶之地,见夜漓兴致盎然,也没有推辞。

这地方夜漓可熟,为了显摆自己的见识,走到各处都要滔滔不绝地介绍一番。

那儿是九龙桥,这里是鼓楼,前边是万宁寺,夫子庙附近有一家汤包店金陵一绝,糖芋苗做得最好的则是春分路上的齐芳斋。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的,金陵最着名的景点根本不是常人眼中的阅江楼和玄武湖,而是千春阁。

鹤青老实地问:“千春阁是什么地方?”

夜漓朝他眨眨眼,凑近了用气声说:“温,柔,乡。”

鹤青听罢愣了愣,耳朵有些红了。

他憨涩腼腆的样子,到像是被调戏了似的,一个大男人脸皮这么薄,就还...

就还挺可爱。

夜漓痴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开始检讨自己,夜漓啊,你清醒一点,人鬼殊途,这是干什么呢...

鹤青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一本正经地旁敲侧击:“说起来我与夜兄相识数日,还不知你年方几何,是哪里人?”

“我?我是本地人啊,年方几何...”夜漓歪着头看着鹤青:“你看我像几岁?”

这时,街边的一家糖饼店中传来店家吆喝声,一股子香甜之气四溢,没等鹤青回答,夜漓便撇了他要去买糖饼吃。

谁知糖饼店的老板见夜漓一身乞丐打扮,以为她是来要饭的,用擀面杖撵她:“去去去,哪里来的小乞丐,我这儿可不是善堂,没有吃的给你。”

之前若是碰上这样凶神恶煞之人,夜漓必是要想办法捉弄一番的,但在鹤青面前,她不敢造次,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假装可怜:“我就看看,又没有拿你的糖饼,你凶什么凶。”

鹤青见状,主动走过来,递上一串铜钱给老板:“店家,给我两个糖饼。”

老板接了钱高兴道:“好嘞!”

不等店家包好,夜漓立刻上手抓,随即又扔笼屉里,嘴里嚷道:“烫死了,烫死了,烫死我了,你这什么糖饼,我不吃了!”说完迅速从老板手中抢过铜钱,想拉着鹤青离开。

糖饼摊老板上前阻拦,蛮横道:“你们不能走。”

夜漓:“为什么不能走?”

老板:“给钱你才能走!”

夜漓:“凭什么,我又没吃你的糖饼,凭什么给你钱?”

老板拉着夜漓回到糖饼摊,指着笼里的糖饼:“来来来,你看,你自己看看,拿都拿过了,你看我这饼皮子上都有脏兮兮的手印了,我还怎么卖啊?必须给钱!”

夜漓啐了一口,作无赖状:“我就不给,你能拿我怎么样?”

和糖饼店老板一番撕扯,不可开交,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鹤青为了息事宁人,说:“把钱给他吧。”

夜漓不肯:“我不,凭什么呀,为什么呀!”

“给他吧。”鹤青好声好气地说。

夜漓这才不情不愿地勾着小指,递上铜钱,老板正要接过来,她又忽然一缩手,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确定你想要这串钱?”夜漓摆摆手,钱串儿挂在她小指上晃荡。

老板被她说得心里发毛,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她手中抢过钱来说:“当然要了。”

夜漓暗自得意,转过身,悄然说了一句:“这可是你自找的。”

这档子不愉快的小插曲结束,二人在金陵城里游荡。

按说这地方夜漓常来,实属是没什么新鲜的,但以前她都是独自出游,如今有一个少年郎陪同,更是美滋滋的。

鹤青虽不喜热闹,也全程都很配合。

金陵的繁华不负盛名,沿街除了美食美人美景,还有不少富丽堂皇的铺面,比如首饰店,玉器店,绸缎店什么的,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路过一家胭脂水粉店,夜漓就走不动路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一个个精巧的白色小罐子里装着的一抹胭红,晏姬爱涂脂抹粉,夜漓想着昨日把她得罪了,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回去给她当赔礼。

虽然吧,凡间的这些庸脂俗粉,她大概也是不会用的,但总是心意嘛。

胭脂店老板见夜漓矗立许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位公子是要买胭脂送人吗?”

夜漓这才意识到,她一个“大男人”,老盯着胭脂水粉看,有些不合适。

她揉了揉鼻子,又故意大声吸溜了几下,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十足的乞丐无疑。

“没,我就看看。”她呵呵一笑。

一旁的鹤青也问:“夜兄一直看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可是要买来送给心上人?”

夜漓“扑哧”一下,自嘲道:“小乞丐那儿配有什么心上人啊。”

玩了半日,天色已晚,他们走上城头桥,准备回豆腐作坊,临近黄昏,桥上人很多,有小儿在嬉戏打闹,你追我赶。

其中有一个从夜漓身边经过时撞了她一下,夜漓有些心不在焉,被撞得差点从桥上摔下去,幸好被鹤青揽腰接住。

二人四目相对,离得这样近,鼻尖都快碰上了,过了一会儿,还是夜漓先不好意思了,腰一用力,站起来,还没立稳,又有几个顽童疯跑过去,眼看又要将夜漓带倒,鹤青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用手护着她,方才躲过。

“哎哟。”夜漓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片刻的温存,忍不住呻吟一声,抽回手臂。

鹤青有些意外:“你胳膊上也有伤?”

昨晚,她可以说是好好领教了晏姬的实力了,也明白若是认真打起来,大抵她不是晏姬的对手,不过好在晏姬忌惮她新修的鬼火,因从没见她使过,不知其威力,所以不敢贸然出手,而且在凡人的地界闹得太厉害始终是大忌,若被人撞见,按洛梓奕定下的冥律,回去难免是要受到责罚的,所以晏姬出手始终有所保留,不然夜漓受的可就不止胳膊上这点伤了。

即便如此,晏姬也好好修理了她一番,像是在拿她泄愤似的。

“没什么,昨天摔了一跤,胳膊摔断了。”夜漓轻描淡写地说,仿佛摔断胳膊,就跟八九岁的小孩掉了乳牙似的。

鹤青的眼底浮起一层迷雾,兴许是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也没再多言语。

回到豆腐作坊,李婶已经煮好了饭,席间,鹤青又向李媛母女请辞。

“真的不再多住几日了吗?”鹤青提得有些突然,李媛还没做好准备,一双美目满是不舍,叫人生怜。

鹤青柔声道:“在下已叨扰多日,要回师门复命,不便再留了。”

这一次,母女二人也实在没有像样的理由挽留他了。

饭毕,鹤青拿着剑要出门,李媛追在后面问:“大晚上的就要走?”

鹤青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事情要出去一下,明日再走,”又对夜漓说:“今晚不必等我了,你先睡吧。”

夜漓愣了愣,总觉得这话听着别扭,不知该不该应承。

鹤青走了很久,李媛还对着关上的大门长吁短叹。

夜漓早看出来李媛对鹤青芳心暗许,吃着她从行乐舫上带回来的干果蜜饯,故意逗她:“看来画扇娘子,又有新的大作要出炉喽。”她指的是李媛送给相熟恩客的扇子。

“嗯?什么大作?”李媛心旌摇曳,没听清夜漓的话。

夜漓朝门口努努嘴:“喏,不就是你的鹤,少,侠嘛。”

李媛见心事被夜漓看穿,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可能本来是想骂她的,话到嘴边,却变成:“我问你,修仙之人,是否可以娶亲。”她神色扭捏。

“可以可以,”夜漓傻乐了一会儿,说:“修仙又不是出家,男欢女爱,情之所常嘛。”

李媛羞答答地说:“可是…可是…我看鹤公子平日里都是一副心如止水,清心寡欲的样子…我…我…”

也是,这么一个美娇娘日日在跟前端茶送水,洗衣煮饭,鹤青都可以视而不见,当真不解风情,无药可救。

她觉得自己于男女之事已经够迟钝的了,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比她更不开窍的。

但鹤青对夜漓,倒像是很感兴趣似的,他最近时常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她,看得她是脊背发凉,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她的过往。

想到此处夜漓不禁打了个冷战,耸耸肩,心想,难不成此人...有断袖之癖?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哆嗦了几下,把自己这个念头吓了回去。

“咳咳,”夜漓轻咳两声,定了定神:“娘子可要想好了,若你真有意鹤少侠,今晚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表明心迹,等他回了仙门,再见一面可就难了。”

“可是…”李媛拿不定主意,踌躇不前。

此时的夜漓已是半醉半醒,吃饱喝足,拍着胸脯,含混不清地说:“你,你放心,嗝...今,今天晚上,我,我陪你,等他回来,咱们就跟他说清楚,必,必须说清楚!”

她给李媛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说:“嗝...这俗话说得好,这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嗝…”

“谁规定这女子不能追求男子的?来,喝!把这杯干了,壮壮胆!”夜漓拉着李媛陪她喝酒。

好在鹤青回来得并不晚,不然李媛肯定要被她灌醉了。

月上中天,鹤青推门进来了,见李媛坐在石桌边上,微醺的脸上泛着红晕,夜漓则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他略一迟疑,接着径直走到她们面前,还没等李媛说上话,鹤青先开口对夜漓说:“回房吧,我有话对你说。”

“啊?”夜漓喝醉了,声音特别大,尾音拖得老长,晕乎乎地指着自己:“我?”

“对,你。”鹤青简略地说。

一瞬间,夜漓也忘了要帮李媛向鹤青表明心迹的事,迷迷糊糊地就跟鹤青回了房。

夜漓开门,看到鹤青端坐在床边上,神情严肃,也没在意,几碗黄汤下肚,想起李媛那满面怀春的小模样,贼兮兮一笑,忍不住就想调侃鹤青几句,又想试试鹤青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于是故意“哎哟”了一声,假装一个趔趄,扑到他身上,两只手不安分地摸索着,弄得鹤青满脸通红。

“你,你干什么?”鹤青想把她推开,无奈夜漓就像牛皮糖一样,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

夜漓耍无赖的本事可谓无师自通,就跟天生的一样,如今更是借酒装疯,搂着鹤青的脖子,带着酒香的气息拂面而来。

鹤青强忍着气血上涌,一把抓住夜漓的手腕,夜漓没有防备,被他抵在墙上。

“喂,鹤公子,鹤少侠,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啊?你抓着我干什么?”夜漓没想到鹤青会来这么一出,挣扎道:“还不快放开?!”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鹤青目光烁然,炯炯有神:“还是,你根本就不是人…”

夜漓心里一惊,故作委屈地嚷嚷:“喂,你好好说话啊,怎么骂人呢?”

鹤青道:“那日在破庙,我亲眼看到你将那怨灵的煞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凡人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强的煞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的没错,那怨灵的鬼火好生厉害,夜漓得了去,刚炼了几日,正小有初成,暗自窃喜。

“什么煞气,我不知道…”此时她却矢口否认。

“那阴眼呢?摄魂术呢?”鹤青穷追不舍地问道。

原来她的那点伎俩早就叫他看穿了!

果然,他在金陵城逗留这些时日并单纯是因为李家母女盛情难却,而是特意留下来监视她的!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要喊人了!”

夜漓虽然狡黠,但她不大会撒谎,每次说谎话都会眼神飘忽,口齿不清。

“仙门弟子了不起啊,”如此这般,无法解释,夜漓只好撒泼:“仙门弟子就可以欺负人嘛。”

“我问你,昨夜,你去哪里了?不要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二人目光交汇,鹤青的双眸像一汪潭水,深不可测。

夜漓张口结舌。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追着鬼火行了有二三十里,我御剑也才勉强能跟得上你,”鹤青质问道:“别告诉我你在梦游。”

被他看到了!这下夜漓彻底死心了。

原来陪她游金陵城,是在故意试探她。

夜漓恨得牙痒痒,怪晏姬害她穿帮。

但她穿帮的又何止这一件事。

“还有这个。”鹤青摊开手掌,食指上吊着一串铜钱,正是白天夜漓给糖饼店老板的。

看来他刚刚是特意去了一趟糖饼店,连这个小小的恶作剧都被发现了,夜漓知道无可辩驳,唯有见机跑路,反而放松下来,对鹤青说:“你先放开我,我告诉你就是了。”

鹤青到底是心善,习惯将人往好的方面想,听她说得诚恳,心下虽还在犹豫,手上的劲已经卸了,夜漓装模作样揉手腕,嘴里直哼哼。

“你说吧。”鹤青凝视着她。

夜漓本就没打算和盘托出,这只是她的缓兵之计,见鹤青催促,眼中闪过一丝绿光,施展摄魂术想以此脱身。

但令她惊奇的是眼前的鹤青居然毫无反应。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能一剑打散怨灵,能把她的魂魄喊回来不说,现在居然连摄魂术对他都没有用处了,若说鹤青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打死她都不相信。

难不成他真是什么天神下凡,体验人间疾苦来了?

眼下也顾不得猜测了,先脱身要紧。

“你要告诉我什么?”见她始终不言语,鹤青又问。

夜漓支吾了一番,勾勾手指让鹤青凑过来,又伺机将他推开,绕过他企图夺门而出,鹤青迅速拔剑拦住她的去路,夜漓本来是能逃脱的,但屋子狭小,她又不敢再使魂术,既怕伤着鹤青,又怕落下话柄,更要被他追究,瞻前顾后施展不开,不过犹豫片刻,就又被鹤青制住了,反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按倒在床上。

“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我要带你回玄宗,交给我师父发落!”

夜漓见他发了狠,反而笑了,弯弯的眼角露着媚态。

“你舍得?”

她现下虽是男相,但生得清秀斯文,卖弄起风情来,倒也不输女子。

鹤青被她一撩拨,想起方才一番旖旎缠绵,以及连日来同床共枕的情境,心中不免泛起些许柔情,又酸涩又温存。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李媛的声音,她记着夜漓说的什么“女追男隔层纱”之类的混话,想着至少要好好地向鹤青表明一下心意,于是等酒醒了,鼓足勇气半夜来瞧门。

“二位睡了吗?”喊第一声的时候夜漓与鹤青对峙正激烈,两个人都没有听见。

“在吗?我做了醒酒汤来给夜漓喝。”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李媛就直接推门走进来,结果就被映入眼帘的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若不是李媛的反应太大,夜漓与鹤青都还没有意识到现下的这个姿势有多别扭。

李媛手里的食篮“匡唐”一声掉在地上,汤水撒了一地。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打,打,打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两颊飞红,扔了篮子,飞也似得逃离房间,显然是吓得不清。

“哎,”夜漓朝她喊:“你跑什么呀!”

她喊一嗓子,鹤青也抬头看了一眼跑出去的李媛,就在他分神的片刻,夜漓终于挣开他的束缚,在床上打了个滚,飞身跳出窗户。

鹤青跟在她身后,一路紧追不舍,一路从金陵城一直追到了荒郊野外。

夜漓累得气喘吁吁,却不能停下:“哎,你够了啊,这就没意思了,怎么样我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你这么死命追着我干嘛?”

鹤青的声音带着嗔怒之意:“亏得我如此信任你,你却骗了我这么久,骗得我好苦。”

说着,提剑向夜漓刺来,夜漓一边闪躲一边拆解,鹤青的招式看上去威力很大,但并不带杀意,吓唬人罢了。

夜漓反唇相讥:“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还问什么?你们仙门中人如此迂腐,我若表明身份,岂不是自寻死路。”

鹤青道:“你若不害人,我也不想抓你!”

夜漓道:“我哪有?我来此就是为了处理地缚灵作祟一事,只有救人的份儿,何曾害过人?”

鹤青道:“那糖饼店的事,你怎么解释?”

夜漓不说话了。

“串铜钱的红线被你换成了鬼童肚兜上的丝线,成了诅咒之物,如果不是我及时回收,他们一家人都要遭殃。”鹤青沉下脸来。

“我那是…”夜漓眼神闪躲:“我那就是给他一点教训,谁叫他这么蛮不讲理。”

“你还回去的糖饼,让人家几笼屉糖饼都发烂生蛆,这教训还不够多吗?!”

“我...”夜漓自知理亏,却还要强词夺理:“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怎么了?”

鹤青厉声道:“开玩笑?开玩笑能要了人家一家人的性命?夜漓,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好人,但你这么做,和那些害人性命的妖邪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时夜漓一时没忍住恶念,犯下此等罪过,便是被抓去冥府问罪也无可辩驳,幸好鹤青及时勘破并且制止了。

“我本也不愿意与你动手,但我师父说了,妖邪作乱,为祸苍生,仙门弟子当以降妖伏魔为己任......”

夜漓本心中有愧,无地自容的,但听鹤青这般说自己,忽然就来了气,冷笑一声道:“天界有邪神,魔族有善者,世间万事万物的好坏,岂能以神魔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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