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乌勇那锥子般的手指上都仿佛生长出了双眼,每一步都精准、细腻,而且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修复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在乌勇把那张已经变作完整且焕然一新的面具挂起来时,他这才如释重负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忽然,乌勇捂住了小腹,他起身往门那去,然而他只将门开了到缝,夜晚山间的风就又把门给顶上了。
黑暗中的乌勇这时急的来回转圈,蓦地,他那双上翻的眼睛猛地转向了我。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的一直没睡的我莫名警惕起来。
试探着朝我这走了走,在距离我只有不到两步的位置乌勇停了下来。
他把脸侧过去,耳朵对着我。
我知道他这是在听,在听我的动静,在听我的呼吸,甚至在听我的心跳。
没有动,也没有憋气或做出任何举动,我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就像一直以来我在黑暗中一直看着他那样。
静静等了一会,乌勇又捂住了小腹,看他那两腿不自觉加紧的样子,我猜他多半应该是想要“方便”。
窑洞里没有厕所,其实在以前很多农家也都没有专门的厕所。
他们无论大小便,都会释放进自家的地里当肥料,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说法,想来也就是因此而来的。
想到乌勇可能是觉得我在,怕他在屋里解决个人问题,会有些不礼貌、不合适。
正想着要不要开口说句“没事”,又或是干脆我也假装起夜,同他一起上一个,反正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也还都没放水,大家同是男人,索性一起也没个啥。
可就在我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乌勇忽然急走两步,拿起了放在窗户下边的一个夜壶。
拿到夜壶的乌勇,当即便匆忙的把裤子脱了。
只一瞬间,他那两个雪白且肥硕的屁股蛋子露出来,跳进了我的眼里。
那屁股就像两坨吸饱了水份的棉花,在黑夜里一抖一抖的用力。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烫了起来,我不敢相信,一个男人竟能长出这么肥,这么翘的屁股出来。
赶紧将被沿往上扯了扯,此刻的我心跳的飞快,一股罪恶且让我感到羞耻的热流在我的体内疯狂奔涌。
我不敢再去看,可是当我闭上眼,那“呲呲溜溜”的水声又像魔咒般钻进了我的耳朵。
心跳的更快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跳让听力敏锐的乌勇察觉到了,他忽的嘴中发出了“嘶”的一声。
听到动静的我在极度好奇心的驱使下,再次睁开眼朝他看去。
不曾想也就是这一眼,我竟然惊的一口气没上来,引发了剧烈的咳嗽。
这时的乌勇不知何时竟然扭转了身子,变成了面对着我。
他手里拿着夜壶,可是大量的尿液却顺着手和大腿内侧,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用过夜壶的都知道,“那玩意儿”只要对准放进去,是不会出现尿手上这种意外发生的。
可在黑暗中我看的清楚,乌勇他是没有“那玩意儿的”,他是个女的!
这个重大且强烈的发现,让我一口气上不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反观乌勇已经顾不得去擦拭流在手上和腿上的尿液,“嗖”的一下就将裤子提了起来。
“你,你没睡啊?”乌勇的话语里带出了慌乱,她那上翻的眼也快速地眨动着。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索性依旧用剧烈地咳声来掩饰我此刻的尴尬。
胡乱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乌勇走到暖壶前,为我倒了一杯水,摸索着送了过来。
她的脚步不再利索,颤巍巍的,似乎从一个正常人又重新变作了盲人。
送水的时候,我看到她身子后缩着,只是把手伸过来,与我刻意保持着距离。
看着她那颤抖的手,和已经洒出杯外的水,我知道此刻的她应该是害怕了。
“谢谢!”坐起身来,我轻声道谢。
接过水杯的时候我很小心的没有触碰到她,并故意制造出响动,让他知道我确切的位置和与她之间的距离。
似乎是见我还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乌勇这才慢慢镇定下来,后退着坐回到了桌前。
她手里摆弄着一根针状的东西,咬着唇,一言不发。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宁静,整个房间仿佛陷入到一片死寂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乌勇那上翻到只露出眼白的眼睛忽然朝向我,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瞅见了?”
沉默着没有作答,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答。
是骗她说我没看到,只是睡得太香被口水呛到了?还是亦或索性坦诚相告,大方承认刚才自己确实看到了。
心中暗自思忖着,我觉得哪个都不合适,纠结过后,只能以沉默来应对,任由她来决断。
想着这样等她先拿定主意,我就顺着她的话说,这样大家谁也不尴尬。
等待了一会,始终没听见我回应的乌勇放下针,两手用力揉搓了揉自己的脸。
“看来你是看到了!”
见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也只好“嗯”了一声,承认了此事。
听到我承认,乌勇当即眉峰蹙了起来,语气带着不可置信道:“不该啊!窑里头这么黑,你是咋个看到的呢?!”
说到这,乌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她急步冲到开关前,用手反复的拨动了几次开关。
头顶的灯在她地拨动下,灭了又亮,亮了又灭,反复闪烁。
见她这副狐疑的瞎猜,我赶紧出声解释了我拥有夜眼的事。
得知在夜间我也能看到的乌勇,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她的脸颊掉下来。
见她这副模样,我赶紧出声询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啊!为什么俺生来就是个瞎子,而你,在黑夜里也能瞅见,这也太不公平了!”带着强烈的酸楚,乌勇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喊。